她离开北和国土的那天亦是他离开的日子,柳宿眠折下一只牡丹,轻轻扯下它的花瓣:“都是要凋零的玩意,盛开的再美有什么用?”
花清棠坐在穿华亭中淡淡地看着他,眼里没有丝毫喜怒之色,那是一双不染尘埃的剪水瞳。
今日或许就是他们最后相见的机会了,那就这么坐下来喝点小酒,看看对方还有什么有趣的说词。
可到底,扪心自问还是心中不舍,无人可轻易抽身离去。想要靠近,可有非要竖起自己的刺去扎对方。
柳宿眠坐在她身侧,推过一个镶着绿宝石的檀木盒子,花清棠带着困惑打开,拿起那块剔透的白玉手镯细细端详。
“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但终究是一个念想。哪怕以后想去找你,这也可以做个借口了。”
花清棠手指颤抖着,险些摔了手中的白玉手镯,苦涩地笑笑:“摄政王这爱说笑的毛病怎就是改不掉。”
柳宿眠懒懒地回道:“如今,能看穿我的假话了,”
花清棠嘲讽地笑笑,轻启朱唇:“你是不是很意外,你没想到我会在王兄面前说嫁给顾风吧,怎么样,阴谋落空的感觉怎么样……”
柳宿眠怔怔地看着她。
“我就是故意看你那副癫狂的样子,你也不想想我是何等尊贵的身份,会这么轻易被你给打动。”花清棠放下手镯,冷哼道。
一时间柳宿眠心如刀割,强行扯出一个笑容:“是吗,我这样的人也是最不缺女人,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玩局,我还怕你入戏太深。”
“虽然公主殿下对我成见丝毫不减,宿眠还是要祝福公主。愿你往后余生荣华富贵清贫艰苦都有一人伴你左右,愿你笑靥如花一如今日。”发自肺腑的祝福,可他的眼圈却不禁红了。
柳宿眠自顾自地斟上一杯酒,看起来笑得春风得意,花清棠突然摇摇头,抓住他的手腕:“有很多次机会你可以杀了我,可以用我的死成就你的大事。”
柳宿眠抬起眼,淡淡地说道:“现在,你亦是可以杀了我,在你的国土任性一把。”
花清棠笑笑:“生啊死的,真是没意思。”
“你下不去手。”柳宿眠勾唇。
花清棠没有回答,柳宿眠继续说道:“那我又怎么下得了手,我从未舍得伤害你。”
是啊,就是这样无害的笑容叫她一点一点跳进他挖好的圈套,花清棠的手无力垂下:“明日我就穿上华美的嫁衣,北和公主天绒太子妃,想想我也真是风光无限。”
“羡煞旁人。”
“你也羡慕吗?你羡慕什么呢?”花清棠的眼里含着泪水,她使劲掐着自己的胳膊,生怕泪水不争气地掉下来。
柳宿眠站起身,慢悠悠地说道:“嫁心仪之人。”
心仪之人,曾经你也是我的心仪之人,柳宿眠你把一切说的好轻巧。她不服气,她不甘心,她好难受。
花清棠咬着破皮的嘴唇:“明日我就要走了。”
“我也是。”
“明日我就要走了。”
“我知道。”
“明日我就要走了。”
“祝你幸福。”
他曾以为他是牵着她手的人,却原来只是个挥手道别的离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