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宿眠没想到花清棠把他带到一处破旧的小店用膳，她拿起满是油污的茶壶为他沏了一杯茶，噗嗤一笑：“怎么了，怕有毒么？”

屋里的老伯端出两碗热乎的蛋汤，露出残缺的牙齿，笑笑道：“多谢花公子的照拂，不嫌弃小店破烂。”

花清棠吃了一口小菜，放下几枚铜钱，道：“老伯何须客气，是我这位仁兄说想吃点地道菜肴，想来老伯家的定会让他很称心。”

柳宿眠黑着一张脸，拿着汤勺却迟迟下不去口，老伯也猜出一二，叹了口气：“这位公子若是觉得这碗蛋花汤不干净，不必勉强自己。”

五谷杂粮何分贵贱，这个柳宿眠真是娇生惯养……

花清棠狠狠地踩了一下他的脚，陪着笑同老伯道：“我这位仁兄在生人前不好意思，老伯别往心里去。”

“柳兄，你快尝尝合不合你的胃口。”花清棠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加重了脚上的力道。

老伯一脸困惑，柳宿眠端起蛋花汤，闭着眼尝了一口，这味道……这味道……是放了多少盐…

柳宿眠左手在袖中紧紧攥着，勉勉强强牵出一丝微笑：“这味道真是终身难忘，颇得……我心。”

老伯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笑逐颜开：“公子喜欢就好，以后常来。”

柳宿眠死死地盯着花清棠，这碗蛋花汤怕就是她一肚子坏水做成的，花清棠快活地喝着汤：“柳兄既然喜欢，多喝几口多喝几口，不够让老伯给你添。”

老伯拍了拍身上的灰，捂着心口咳嗽了一阵，继而吐出一口老痰：“花公子有叮嘱，说你的口味重，让我多加点盐……”

花清棠险些呛着，摆摆手，尴尬地笑道：“老伯您先去忙吧，不然您菜可就糊了。”

柳宿眠对着老伯退下去的身影冷笑一声，舀起一勺汤到她面前，咬着牙道：“我还在想这老伯精气神这么好，怎么就老眼昏花烧出一碗盐汤呢？”

“我……我不是怕你不喜欢清淡的吗？”

“如此周全的考虑，我还委屈你了，是我的过错了？”

花清棠将凳子往后拖了拖，“客气客气，既然柳兄不喜欢，那下次……”

花清棠话还没说完，柳宿眠就将汤推向她，阴沉着一张脸：“喝完就是，一滴不准剩。”

这一碗咸汤水生生摆在她面前，花清棠难为情地看着他，张张嘴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刚巧瞧见一个卖糖葫芦的妇人，便满心欢喜地奔过去，柳宿眠托着下巴一脸无奈地看着她。

“你们小姑娘是不是就喜欢这种甜食？”

花清棠笑呵呵地递过一根糖葫芦，眼里亮晶晶的，“柳兄尝尝这个，当是我赔罪了。”

“就这么打发我？”柳宿眠一脸好笑地看着她。

“因害你尝了咸苦之味，现还你甘甜滋味，我一片心意。”花清棠笑嘻嘻地晃了晃糖葫芦。

柳宿眠始终没有搭理她。

花清棠白了他一眼，自顾自地咬了一口糖葫芦，“日子本就那么苦了，能有点甜头就该珍惜。”

“小公子金枝玉叶怎知苦？”

“众生皆苦，苦海难渡。”

花清棠看了眼屋里忙活的老伯，嘴角微微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