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率领南军出京南下平乱,却又派人给燕云歌送来一箱金银珠宝。
美其名曰:定金!
提前预定明年的粮食。
看着满箱子的珠翠宝石,燕云歌啧啧称叹。
“他是抄了谁的家,抄出这么多宝贝。”
全都是硬通货。
奈何,不能直接花用。
得找个珠宝店,或是钱庄兑换成铜钱才能使用。
这年头,金银贵重,量又少。
以至于金银不流通。
绝大部分的老百姓,一辈子都没机会接触金银。
燕云歌捏着自己的下巴,“莫非本姑娘要去挖金矿,银矿,促使民间金银流通?”
她摇摇头。
算了,挖矿太打眼。
她现在只适合种种地,卖卖吃的喝的,做个小农民。
一箱子的珠宝首饰,燕云歌也愁。
愁什么?
自然是愁粮食。
目前预定粮食的个人和单位有四家。
二皇子殿下,两千担,这是答谢他的酬劳。
少府那边,一年几千担近万担的粮食,那是债务。
凌长治,至少一千担,是合作的诚意。
萧逸,肯定也不会少于一千担,人家连定金都给了,不能不给粮食。
加上自家要养人,吃的喝的,她得种多少粮食才能完成明年的任务啊!
嘤嘤嘤……
好难哦!
到现在,连一颗粮食的影子都没见到,就已经欠下这么多债务,真的好难。
燕云歌把玩了一会满箱子的珠翠宝石,这些东西不能带去田庄,因为在田庄这些东西用不上。
她吩咐侍卫,“把这箱子给县主娘娘送回去,然后你再带着县主娘娘交给你的东西赶到田庄。多带几个人,确保安全。”
侍卫领命,带着满箱子的珠宝,返回县主府。
阿北急得要死,“姑娘不能再说话了,当心嗓子坏掉。奴婢将邱嬷嬷请来,让邱嬷嬷检查姑娘的嗓子。”
邱嬷嬷在另外一辆马车上面。
阿北将邱嬷嬷请了来。
燕云歌一脸心虚,嘿嘿一笑。
她随意比划了两下,‘只多说了几句话。’
邱嬷嬷板着脸,“姑娘张开嘴,奴婢检查一下。若是严重,晚上在驿站休整的时候,还得扎针灌药。”
燕云歌老实张开嘴,邱嬷嬷对着光线仔细观察,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有点红肿,必须消肿。姑娘先吃药,晚上再扎针。”
一粒苦苦得药丸,绝对是将黄连罐子给打翻了。
燕云歌一口吞下,结果药丸太大,卡在咽喉处,难受死她。
没办法,只能咬碎了,一点一点吞服。
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才将药丸完全吞服。
苦死她了,吐着舌头,一脸苦相。
连喝三杯水,也不能压下口腔里的苦味。
她一口气吃了七八颗饴糖,才将苦味压下去。
说起饴糖,燕云歌很是遗憾。
京城地处北方,不能种植甘蔗。
将来有机会,她去南边开荒,种上十几万亩的甘蔗,用来熬糖,熬出白生生的白糖。
无论是白糖,还是黄糖,甚至满是杂质的黑糖,在这个年代都属于贵重物品。
一般人家,根本没机会吃糖。
偶尔赶上运气,能吃两口天然蜂蜜。
吃蜂蜜的机会少,还是糖更容易获取,只要有钱就行。
偏生,这年头人们普遍贫穷,最缺的就是钱。
“怎么这么穷啊!”
燕云歌出声感慨。
大家普遍性的穷,她想做点生意,都得小心琢磨。
皇宫里坐着的那位,可是个贪心的主,什么都想要。
她要是在生意上弄出太大的动静,很有可能会被皇帝盯上。
哎……
她再一次叹息,她真的好难!
……
别的地方在打仗,京畿一带却很太平。
不用赶时间,马车走得很慢。
沿着官道一直走,一天才走了五六十里路。
傍晚到驿站,直接在驿站住下。
邱嬷嬷给燕云歌扎针灌药,叮嘱她到明天起床之前,都不能开口说话。
好不容易才能开口说话,说话太多,当心坏了嗓子。
这回要是坏掉嗓子,就再也治不好了。
燕云歌为了将来能够畅快说话,喷死人不偿命,她很听话,保证接下来几天尽量少用嗓子说话。
能比划就比划,能用笔手写就用笔。
确保嗓子能顺利恢复,将人喷死。
走了三天,终于到达富贵山庄。
时隔两月,山庄又有了新变化。
最明显一点,又多了十几排茅草房。
小孩也多了很多,天热,一个个光屁股,全都往山脚下跑,捡柴火。
富贵山庄隔壁正在修建。
上次来的时候,燕云歌就同燕随说过,要将山庄规模扩大,还要修建一个可以容纳三五千人的校场。
围绕着校场,修一排排砖瓦房,用作兵将的宿舍。
当然,现在还没有校场,也没有宿舍。
现在修建的宅院。
随着开荒规模扩大化,开荒流民破万,管事和伙计也随之增加。
既然已经是管事和伙计,就不能继续住在山坡上那一排排茅草房里面。
总得将人区分开,从衣食住行,方方面面进行区分,这样大家才有干劲。
努力干活,干得好,肯动脑,就有可能被提拔为伙计,甚至是管事。
这是一个不错的激励方式。
但是燕云歌认为还不够。
刚到山庄头几天,她没作声。
她每天都出门,在田间地头转悠。
春天种下的种子,都到了成熟季节。
再有十来天,富贵山庄就将收获第一批粮食。
开荒,总算见到了成效。
同时,她安排人在流民里面物色一些人选,她有用。
这么转悠了数天,燕云歌发现了不少问题。
人一多,各种性子的人都有,偷奸耍滑的人出现了,还不少。
因为大家都是吃大锅饭,干多干少都有得吃,就有人浑水摸鱼,整日磨洋工。
干一点点活,吃得比谁都多。
燕云歌怒了!
她拿出老本,买来粮食确保大家不饿肚子,结果有人将她当成冤大头。
呵呵……
这个情况必须改变。
……
哐!哐!哐!
铜锣被敲响。
三声铜响,这是集合的信号。
来到富贵山庄开荒的人,对铜锣都都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
每天,天不亮铜锣被敲响,所有人集合领取一个馒头,以及农具前去开荒。
中午,又是铜锣响,那是吃饭的信号。
吃过午饭,休息半个时辰,又是十响铜锣,那是开工的信号。
这一回三响铜锣,是集合的信号。
集合的场地,就在食堂边上的平坝上。
这会还是半下午,太阳高挂在天空。
“怎么这么早就集合?”
有人嘀咕。
往日都是太阳下山才收工集合。
“可能是有什么事吧!”
大家议论纷纷,扛着农具,前往平坝集合。
开荒流民,被分成了一个又一个的生产小组。
每个人找到自己的的组长,上交农具,组长负责统计。
一个组的人站在一起。
组与组之间,泾渭分明。
燕随是富贵山庄的大管事,在流民心目中,那是说一不二的主。
他拿着一个铁皮喇叭,站在高台上,轻咳两声,“喂喂喂,听得见吗?”
轰!
流民先是惊奇,怎么声音那么大。
接着轰然一笑,齐声喊道:“听得见。”
燕随又是接连咳嗽,“听得见就好!今日召集大家,是有好事情宣布。什么好事情呢,就是关于开荒这事。”
切!
最初来到此地开荒的流民,几个月的时间下来,都成了老油条,都敢和燕随呛声。
当然,这都是开玩笑。
燕随平日里和流民来往,态度都比较亲和,一些小细节,并不在意。
他吼道:“都别吵,都别吵。要不要听下去?我可告诉你们,接下来的事情,都关系你们每个人吃饭的问题,关系到你们今年冬天有没有余粮过冬的问题。第一件事……”
燕随宣布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取消大锅饭,改成每天做工领粮食。
领了粮食,吃饭问题自己解决。
吃干还是喝稀,自己拿主意。
粮食够不够吃,就得看你是否卖力开荒。
开荒越多,每天领取的粮食就越多。
只要不偷奸耍滑,努力干活,省着吃,等到冬天,肯定能省下一批过冬的粮食。
若是不愿意要粮食,可以折算成铜板。
第二件事,大福利。凡是开荒五十亩,便可得到五亩的廉租田。
何为廉租田?
只收三成租子的田,就叫做廉租田。
要知道,这年头市场价,田租是五五开,正常租赁田地,得交五成租子。
有那黑心的豪强地主,租子都收到了六成,七成。
乡农辛苦一年,只得三成粮食,还要缴纳赋税,可想而知粮食肯定是不够吃的。
粮食不够吃怎么办,只能借贷。
利滚利,永远都还不完。永远都在欠债。
最后只能破产,沦为流民,亦或是卖身为奴为婢,做牛做马,死了也是白死。
所以只收取三成租子的廉租田,这个方案一提出来,一瞬间,在场所有流民双眼都在发光。
只需缴纳三成租子,即便还要缴纳赋税,剩下的粮食,省着点,肯定够吃。
有了粮食,就不用在青黄不接的年月里啃树皮,吃野菜,不用出门逃荒。
那么多粮食,足以让一家人吃饱。
若是能开荒一百亩,就可以得到十亩的廉租田。
要是一家人努力干活,开荒两百亩,岂不是能得到二十亩的廉租田!
哇!
所有流民,全都激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