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小姐来得这么早,可是特意来向新晋君后道喜的?”一个冷冷清清的女声乍然在背后响起,冷不防地打断了她的思绪,祁清岚略带不悦地转过头去,对上的,却是一张意料之外的脸孔。
这张脸极美,美到她当初第一眼见到的时候就留了心,甚至,还打上了主意。最后,却由于父兄的不够重视而没有彻底解决问题,反而还惹上了祸端。似乎,从那个时候起,祁家就开始急转直下、无法违逆了。
“是你。”仿佛阴沉了许久的天空终于拨云见日一般,许多先前没想清楚的节点,因为这个人的出现而终于褪去了模糊的虚影,继而变得清晰可见了起来。祁清岚在脑海中将所有的事情都过了一遍,看向面前之人的眼神就不由自主地带上了怨怼和一丝几不可查的畏惧:“是你一直在背后操纵着一切,是你让君上将所有的矛头都对准了我们祁家,是你,让所有人都变成了棋子!”
依旧是一身如雪的白衣,宁玄意墨发飞扬,笑容浅淡,那副精致妍丽的容颜因着这么一丁点生动的表情就显得既美且妖,连再简单朴素的白色衣裳都掩不住那份艳色,只一眼就让人觉得魅惑极了:“有人既自愿为棋,技痒之人自然忍不住不伸手执起。祁小姐这么说,可是本末倒置了呢。”
“哼,技不如人,我祁家认栽便是。可宁姑娘身为江湖中人,为何要无端搅进南诏这一番乱局之中?”纵使再心有不甘,祁清岚也知道她说的是事实。如果不是他们自己心思太多,给了人家可乘之机,又哪里会一步走错、步步入局?可她也实在是想不通,灵医黎烬虽和楚予珩交好,但也从未干涉过朝政,为什么他这个师妹一来就旗帜鲜明地当了客卿不说,还屡屡出手帮助楚予珩清理朝堂呢?
这未免,也太过奇怪了一些。她便是无法与之相抗,至少也得弄清对手的来意吧?否则,岂不是连死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啊……还从来,没有人问过我这个问题呢。”若有所思地摩挲着光洁的下颚,宁玄意此刻的神情落在祁清岚的眼中,便只剩下了十足的可恶:“大概,是我闲得慌吧。”
“你……”分明感觉到自己被人给耍了,从未碰上过此种局面的祁清岚简直出离愤怒了。姣好的面容瞬间涨得通红,她恨然出声:“宁玄意!你到底想要干什么?!难道非要逼得我们祁氏一族走投无路才甘心么?!”
这个女人,根本就是故意的!她见过宁玄意对着楚予瑶那个没脑子的小丫头时是何等模样的,明明是那样温和的脾气,可对上自己时,偏偏就这般气死人不偿命!她祁家到底哪里招她惹她了,要受到这样的对待!
“我逼你们?”犹如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宁玄意看着眼前满脸质问的女子,忍不住冷笑出了声:“祁小姐年纪不大,这忘性倒是大得很呢。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你口中那个仿佛无辜到了极点的祁家先对我下的手吧?只可惜,让你们失望了,那群死士并没能如你们所愿的除掉我,因此才有了后面的事情。”说到这里,她稍稍停顿了一下,很满意地注意到祁清岚的面孔已经变得煞白:“难不成,祁大小姐你对待自己的敌人一贯就是如此的宽宏大量,只要对方没有得手,你就可以当成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原谅她?”
自然是不可能的了。祁清岚拢在袖中的手几乎已经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她完全没有料到,宁玄意竟然查出了那批死士的来历。父亲和兄长得到的消息明明说那群人都是当场就死了的呀,为什么,这个女人还能知道是他们出的手?而且,若事情真如她所说的那样,岂不是自己的一时失策才招致了祁家的后患?原来她,才是祁家真正的罪人么?
静静地等了她一会儿,却发现祁清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面色不断变幻地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宁玄意不由失望地咋了咋舌:“这么一点消息就让祁小姐良久回不过神来,你可真是太让我失望了。”她原以为,祁清岚跟莫依依应该是差相仿佛的角色,只不过后者的外祖过于精明,在家世上才可以稳压一头。可如今看来,前者还是稍嫌逊色,即便两个人易地而处,她也未必能赢。这么一看,莫依依还注定是个母仪天下的命格了。
“你什么意思?”勉力收拾了一下心神,祁清岚到底是第一世家教养出来的女子,无论何时,她总是不会在外人面前失去应有的仪态的。宁玄意这话隐隐有着未尽之意,只一句,就足够勾起她的好奇心了。
“我还以为,你看到我的时候,会第一时间问我为什么此刻还会出现在这宫城之内。”宁玄意的笑容活像是淬了毒,尽管她的表情仍旧那样云淡风轻,却还是令得祁清岚后背寒毛竖起,恍若见了鬼一般地瞪大了双眼:“你……你和楚予珩根本就没有闹掰?!”
所以,先前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戏,一场演给她父兄看的戏?!楚予珩他,居然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和外人联手彻底抹掉他们祁家了么?
“不得不说,你的直觉还是很敏锐的。”对她今日的做法表示赞同,宁玄意一脸中肯地进行着自己的评价:“你那么早就出现在这凤仪宫中,是想提前阻止祁清峰做什么傻事吧?”
“你……你……”深感自己和祁家已经踏入了某个蓄谋已久的圈套之中且无法自拔,祁清岚在这一刻惊恐到了极点。抬手指向眼前的白衣女子,她连嗓音都由于恐惧颤抖而破碎成了不连贯的一片:“你到……到底……要做什么……”
连她来宫中的目的都已知晓,还特意在这里等她……宁玄意,这个女人真的是和她一样的凡人么?
“不做什么。”拂了拂袖子,宁玄意回答地很是轻巧:“只不过是拖住你,便于你兄长好好行事罢了。”方才,她可是亲眼瞧着改换过行头的祁清峰偷偷潜入了殿中。都现在这会儿了,想必事情也办完了,她就算直言告诉祁清岚也无伤大雅,那就索性让这位大小姐急上一急吧。
“兄长!”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祁清岚急怒之下,一声惊呼尚且还卡在喉头,便只觉眼前一黑,顷刻间就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啧啧,当真是不经吓啊,这样就晕了?”自长廊的转角后走出,青葛一脸嫌弃地将祁清岚扛上了肩头:“不过,倒是省了我们不少事儿。”
“好了,别贫嘴了。”摇了摇头,宁玄意也是有点无奈:“把她带去给我们的君后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