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与不会,明日自知。你有空琢磨这些有的没的,不如想想怎么让这个饵看起来更诱人一点儿。”脚步不停,戚天问径直走出地牢,面上的嫌恶之情丝毫不加以掩饰:“以后办事自己多动动脑子,不要每次都让我这般不省心。”地牢的空气实在是过于污浊,要不是底下的人太过没用,他才懒得跑到那种地方去受罪。
“是,末将知道了。”略微有些汗颜,余副将诺诺连声,却是不敢再多问半句了。他看得出来,眼前这位的耐心已经耗得差不多了,再多说下去,只怕遭殃的还是自己。与其这样,还是乖乖闭嘴、依命行事比较好。至于怎么处置那个诱饵,他心里倒是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盘算了。
“对了,天一亮,守好城门的同时派人在城中挨家挨户地搜查一遍。”还不等余副将从自己的心绪中抽离出来,一旁的戚天问却像是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沉着嗓子就补上了几句:“依我看,今晚偷盗布防图和带走付仪的并不是同一批人,除了贪狼族以外,我们还得多加防备其他势力。”尽管他也无法确定对方的具体身份,可小心无大碍,有付仪这么个活靶子在,只要那些人还没离开,他就总能把他们重新捏在手里的。
还有其他人?!余副将乍闻此言,顿时就吃了一惊,连带着后背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将军,你的意思是,雍都那边的人插手了?”如果真是萧隐派来的人,那证明他们这边的行止其实已经没有那么隐秘了。而且,付仪还落在了他们的手中,那压根儿就是一个现成的把柄,完全没有丝毫活路可言。虽说他们本来就打算起事了,可面对一个一无所知的敌人跟面对一个无所不知的,这其中的差别还是相当悬殊的。行军打仗之事本就瞬息万变了,再加上这一出,那他们的处境可就更加被动了。萧隐从来不是个好唬弄的君主,打起仗来也从不手软,对上这么一个人,说什么也大意不得。
“不知道,也先不必自己吓自己。”冷静无比地回了这么一声,戚天问面色冷峻,全不见一丝波澜:“你要记得,无论他们是谁,劫了付仪在手,今晚都是决计逃不出城去的。所以,天一亮你就亲自带人去搜,务必要将付仪他们给我抓回来。”只要有对敌之策,他从来就不惧敌人是谁。这是他的傲气,也是他有着必胜的把握,这一点,是不管何时何地都不会改变的。
“是,末将一定将人给带回来!还请将军放心!”明白他话中的未尽之意,余副将当即一拱手,异常郑重地便给出了自己的承诺。是啊,只要能抓回来,管他是谁的人,最后的赢家也只可能是他们自己。还有一盏茶的功夫就要天亮了,他也差不多可以开始行动了。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远没有他想象得那般顺利。首先是搜查这一块,冀州虽不是什么特别繁华的商贸之都,但到底也位于边陲,行走往来的商旅不在少数,陌生面孔就更不消说了,光是察看城中的各家客店旅舍就花了不少时间,可偏偏没有一个瞧着可疑的。一路盘查到最后,别说是底下的兵卒了,就连余副将本人都有些沉不住气,一对浓眉皱成了川字,那张脸黑得几乎都快跟锅底有的一拼了。
“余将军,这已是城中的最后一家客店了,我们还是一无所获,您看……”跟在他身侧的小兵欲言又止,吞吞吐吐了半晌之后还是只能硬着头皮询问:“是不是,先等等看另一队的消息?”客栈之类的地方要是没有窝藏的话,那就只剩下城中的民宅区域了,指望搜查那一块的弟兄们,或许还靠谱一些。
“嗯,也只得如此了。”面色难看地点了点头,余副将刚想再说些什么,却见不远处有一人正飞奔而来,恰是他们心心念念记挂着的另一支搜查队伍里的,喜得他当即就提步迎了上去:“怎么样,是不是你们那里有发现了?”如果劫持了付仪的人尚未出城,那一定逃不过这密密层层的搜捕,从天亮到现在也快一个时辰了,说什么也得有个定论了。
“回余将军的话,属下们已将大大小小的民居给翻了个遍了,但始终都没有查到任何有关城主的线索。”那前来通传的小兵一脸的愧色,面对着顶头上司的殷殷期盼下意识地就拱手垂头:“别说是形迹可疑之人了,就连身份来历不明的都寻不出一个来。属下们着实已经尽力了,还请余将军见谅!”他们也知道事关重大,所以在接到命令之后不敢有丝毫的懈怠,第一时间就封锁了那一整片区域以进行全方位的严格搜索。可是,没有就是没有,他们总不能为了交差就凭空变出一个大活人来吧?
居然两边都落了空么?余副将登时一惊,又在心里把戚天问的那番话给反复琢磨了几遍,这才稍稍安稳了一些,冲着面前之人就吩咐道:“这样吧,你先回去,带着队伍里的人继续在全城进行不间断地搜索,一有情况务必及时上报。”说完,他眼看着那人应声离开,这才又朝身后站着的士兵吩咐道:“其余的人,跟我到城门附近盯着!千万把眼睛给我放亮了,一个可疑的都不能漏掉!”这已经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了,若连这样的防卫都能把人给放走,那他在戚天问跟前可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而同一时刻,冀州城城门口,和往常一样,急着赶路的人们已经在那里排起了长队。唯一有所不同的是,今天的队伍行进地格外缓慢,以至于天光越亮,排在行列中的人就越来越多,大家时不时地探头朝最前方张望一番,而后便禁不住窃窃私语,在互通消息之后又开始抱怨连连,引得城门这一片区域热闹非凡,比以往更嘈杂了十分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