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柠月醒来之后,已经快要中午。
房间里面已经没人了,显得空荡荡的,很压抑,偌大的床榻上只有她一个人,唯有还来不及散去的烟草味弥漫在她的床前。
那个男人,是走了吧?
她稍微地动了动身子,痛得倒抽了几口冷气。
好不容易才缝合的伤口再次裂开了。
昨晚上就是她的噩梦!
那是一种类似于毁灭一般的恐惧,她嗓子都喊哑了,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一个劲地求他,都无济于事。
也不知道是几点,她支撑不住晕了过去,脑子里最后闪现出两个字来:
报应。
报应……这两个字,如同鬼魅,一直在赵柠月的耳边回响。
她信命,也信报应,所以昨晚她虽然哭喊,却没有反抗。
因为她不能丢了身又失落而归,这样裴正东不会放过她。
那三个字,就是她这一生的劫数,从前是徐正东,现在是裴正东,她的人生怎么就这么悲惨,这么倒霉。
赵柠月浸泡在浴缸里面,身体的痛和心上的口子一并钻了出来,呈现在水面上,让她看个彻底。
太痛了。
绝望如血,巨大的楚痛将她吞噬。
活着本身就是一种痛苦,因为对尘世有眷恋,所以才舍不得死去。
若是那一份眷恋没有了,那么这人世间再也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东西了。
到那个时候,她便不畏惧死亡。
现如今,那一份唯一值得的眷恋,就是那个白衣飘飘的男子:裴正东。
从浴室出来,赵柠月简单地洗漱了一番,就打车去了医院。
她已经没脸再去昨天那个医院做缝合手术,而是去了另一所医院。
从医院出来,接到了裴正东打来的电话。
让她过去,他有事情要让她做。
这就是她的命,她受身于这个男人,一切都要听从他的安排。
“吱——”
一辆黑色的跑车停在她面前,戛然而止。
车窗缓缓摇下,露出她不陌生的一张脸,这是昨晚上带给她噩梦的那个男人。
赵柠月下意识朝后退了半步,嗓音带着几分疏离和冷漠,“杜总,您有什么事情吗?”
她退半步的动作落入杜振东的眼底,只见男人眉头皱起来,像是对她这个动作表示不满。
“谁让你擅自出来的?”
这是连她的自由也剥夺了吗。
“我来医院做缝合。”
她淡淡说,带着一分的委屈,两分的抱怨,不动声色,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抱怨。
虽然不明显,不过杜振东还是听出来了。
原来她也是个会委屈、会抱怨的人呐。
“上车。”他别开脸去,不看她。
赵柠月心里想着裴正东,只是淡淡又道,“我现在还有事情要去忙,就不麻烦杜总送我一程了。”
“……”
杜振东微微眯起眼睛,一双眸再次落到她身上。
“我没那么好的耐性送你一程,要么上车,要么趁早滚蛋,带着你的目的,还有你背后那个见不得光的人,滚得越远越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赵柠月眼皮一跳:“我听不懂杜总在说什么。”
“有些事情我想查,我就能查出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告诉那个男人,他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还有你——再不上车就赶紧给我滚!”杜振东没好气。
赵柠月咬了咬嘴唇。
如果她现在离开,那么她就前功尽弃了!
她好不容易有一个可以再次靠近杜振东的机会,她不想前功尽弃!
“好,我上车。”
再三挣扎,她只得这么说,不得不向命运屈服。
杜振东单手开车,随而朝着身旁,扔了一管乳白色的药膏。
“抹这个,一天三次,这几天忌口,不要吃凉的辣的食物。”
赵柠月盯着怀里的药膏,一愣!
他竟然给她这个,可是为什么呢,明明昨晚上他那么暴戾,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为何物。
回到杜振东的家,杜振东就开车走了。
赵柠月自顾自进了洗手间,其实是给裴正东打电话。
“对不起,我现在不能过去了。”她说。
“怎么?现在连你也开始违抗我的命令了?”
“不是的……”赵柠月叹了口气。
全天下,她永远都不会背叛他。
“是杜振东让我呆在这,他不让我走,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
裴正东不太理解赵柠月的意思。
只听她下一秒又叹了口气,对于裴正东,她只能耐着性子解释,“杜振东已经知道我是你派来的人了。”
“什么?!你个蠢货,让你办事小心一点,怎么就叫他发现了?”
“对不起……”
已经发现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
“既然后果是你自己造成的,那也由你自己来承担。”
裴正东一字一句。
“七天之内,我要得到杜氏集团的公司机密,我不管你用什么方式,尽快!嘟嘟嘟——”
说完裴正东就率先挂断了电话。
赵柠月扶着墙壁,缓缓闭上眼睛,面如灰土,死的还有心。
……
杜振东下班之后,处理完了工作,驱车回到自己的别墅。
匆匆忙忙地跑回来,看到躺在床上熟睡的那抹倩影,心里悬着的那颗石头落了下来。
不得不承认,他这么着急地跑回来,其实,就是想确定她还在不在。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被一个女人牵着鼻子走了?
杜振东重重叹了口气!
他这一声叹气正好落入了赵柠月的耳朵里,床上的人长睫翕动着,随而缓缓睁开了眼睛。
对上的是这张并不陌生的放大版的俊脸。
她的眼底闪过一抹冰冷和慌乱。
就是这个女人,不知她对待裴正东,脸上是否也会有这种冰冷的神情。
“这是避孕药,吃了它!”
杜振东摊开手心,掌心握着一枚白色的药片。
“昨天我忘记做措施,下次我会注意,不过你应该也知道,想要用孩子来捆绑我的话,这是不可能的。”
“请杜总放心,我也没有要给杜总生孩子的意思。”
赵柠月说着,从床上坐起来,墨黑的长发垂落下来,映衬出她那张脸,染上几分苍白。
杜振东微微眯起眼睛,“避孕药也不是百分之百避孕的,要是怀了,你打算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