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臣的眼被冷意取代，如同寒霜密布。

“你应该庆幸春和没有什么事情，不然，你现在不可能还继续留在沈家！不过，你留在沈家的时间也不长了，很快我要走了，到时候你也应该走了，我不再欠你什么。”

“之臣，你要去哪？”

“去你最不敢去的地方。”

周雅芳最不敢去的地方……

那便是戒毒所了。

“不，之臣，你不要去，你别走啊！”

“……”

沈之臣置若罔闻，回过头去，继续做饭。

周雅芳坐在轮椅上，捂着嘴巴哭了起来。

都是她自己作的。

她怨不了别人。

殊不知，他们的对话，都被外面的沈潮生听到了。

沈潮生微微眯起眼睛，眼底多了几分盘算。

今天沈潮生很晚去公司。

江春和并没有喂周雅芳吃饭。

她将剩下的饭菜放在周雅芳的门口，紧接着便走了。

现如今对待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她也没必要对她多好了，因为无论是沈之臣，还是江春和，都不欠着周雅芳的了。

周雅芳自己坐着轮椅，准备出门取饭。

门，从外面缓缓地推开。

率先映入周雅芳眼前的，是一双光洁锃亮的皮鞋。

缓缓抬眼，英气逼人的面孔，狭长的眼角下方有一颗芝麻大点的泪痣，再然后，就是那一双恶魔般的眸。

此时此刻，男人黢黑的眼底正泛着犀利的寒光。

周雅芳很怕沈潮生，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你，你今天竟然没有去公司？”

沈潮生并未正面回答周雅芳的话，只是摁住她的脑袋，直接将她拖在了那个盛饭的碗面前。

“跟狗吃饭那样，吃吧！”

“不……”

“不吗，你确定？那你今天干脆饿死算了。”

现如今，周雅芳一天三顿，就只能吃这一顿。

她昨天没吃饭，今天已经很饿了，即便吃饭的姿势非常狼狈，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只不过，还没等她咬一口馒头，沈潮生忽然将碗里面的饭菜全部倒了出来，倒在了地上。

又往饭菜上面狠狠地踩了两脚！

“刚刚让你吃你不吃，现在你想吃，就只能吃这些。”

是了。

他是个十足的恶魔。

恶魔的本性，残忍，邪魅，阴狠。

这才是本来面目的沈潮生。

周雅芳死死咬着牙关，“沈潮生，你别太过分了！”

“我过分？你之前对江春和过分的时候怎么就不说了？”

沈潮生冷笑。

他这般居高临下的姿态，更是像足了一个恶魔。

“你手里有沈之臣的把柄，但是没有我的，所以我不会像沈之臣那样去惯着你，不过——”

沈潮生话锋一转，挑笑。

“你今天在厨房对沈之臣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实话告诉我，沈之臣到底怎么了，说不定我还能大发慈悲，给你做一顿好饭吃。”

“沈之臣什么事情都没有，你走吧，大不了这顿饭我不吃了便是。”

周雅芳也是个有尊严的人，她不会去吃被沈潮生踩过的饭菜，也不会再出卖沈之臣了。

沈潮生忽然笑了起来，一点也不像个文质彬彬的人。

“你现在的骨气，看在我眼里，一文不值！”

他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

沈潮生的耐心，全部都用在了江春和的身上。

所以看到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周雅芳。

耐心耗尽，他伸手，捏住了她的喉咙！

很快的，就看到周雅芳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你……你放开我……放开我……”

“快说！不然我真的会掐死你。你这条贱命没人在乎，就算你现在死了，你觉得谁会替你讨命？！”

周雅芳呼吸不畅，只能看恶魔般盯着这个男人。

最后艰难地点点头……

于是乎，把沈之臣的一切，同沈潮生和盘托出。

沈潮生的表情，从震惊变得凝重起来。

“你说的都是真的？！”

“嗯……”周雅芳嗓音淡淡。

她已经破罐子破摔了，既然要下地狱，那就一起下地狱吧。

沈潮生的脑海里做过好几个假设，可是怎么都没想到，原来沈之臣是染上了毒……

这个可比他想象中要严肃许多。

他微微皱眉，摩挲着下巴，不知在想什么。

……

江春和还不清楚沈潮生现在知道这件事情。

晚上回去，就听到书房里面传来异样的声音。

像是有人在撞墙。

咚咚，一声又一声。

该不会是沈之臣又发作了？！

书房的门却是怎么都打不开。

江春和砰砰砰的敲门，冲着里面嘶吼——

“沈之臣，你开门啊！”

“……”

一扇门的距离。

在里面的沈之臣，生不如死。

江春和颓废地顺着门板滑落下来，心爱的人经受这种痛苦，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约摸着过去了一个小时，书房的门这才从里面缓缓打开。

四目相对。

沈之臣那双眼，倦怠，疲累。

那张清秀干净的脸，此时此刻也是布满了沧桑。

江春和眼角还残留着泪痕。

“你……又？”

沈之臣抿唇，点点头，他的嗓音沙哑，好似被火烤过一般，“今天，你就不要去客房了，还是去主卧睡吧。我怕伤害到你。等下你找根绳子把我绑起来就好。”

“不，我就守在你旁边，哪里也不去。”

“春和……”

沈之臣抚摸着江春和的头发。

他的眸光，楚痛，忧伤。

从江春和这个角度，眸光越过他，看到了里面的狼藉。

地上都是玻璃残渣，书桌上面的摆设和文具风卷残云一般扫到了地上。

江春和心里钝钝的疼着喘不过气来。

“你先去客房吧，我来收拾这里的东西。”

“还是我自己收拾吧！”

“不用，你去休息一下，我收拾就行。”

拗不过她，沈之臣这才点了点头。

……

书房里面还有淡淡的血腥味道。

江春和蹲在地上收拾残渣，玻璃碎片上面沾染了点点血迹。

这是已经干涸的褐红色的血。

是沈之臣的血，对吧？

他受伤了是不是？

起身正要跑出去，冷不丁却撞进一个坚硬的胸膛里，江春和揉着酸痛的鼻子，缓缓抬眼，对上的是沈潮生那双严肃的眼。

“江春和。”

沈潮生一字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