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醒来的时候，山洞里弥漫着一股炼油的香味。

薛苒正在新烧制的平底煎锅上炼麂子肥油。

“火得些，再一些，这种陶锅就像砂锅似的，本来就不适合煸炒炼油，我们这是没法子。”薛苒用筷子翻动着锅里的肥油块，嘴里不停嘀嘀咕咕，“把火都撤过一边，用炭火烤着就行了。”

看着锅底“滋啦啦”的响，薛苒不停指挥着连烜。

连烜没吭声，默默配合着她。

“吱吱”猴虚弱地叫了两声，断腿处的阵阵疼痛，让它疼得身上都有些打颤了。

“哎，猴子，你终于醒了呀，太好了，天都黑了，再不醒，我都想摇醒你了。”薛苒心喜，“你饿了吧，有芭蕉、血羹、蛇肉、菌子，你吃什么？”

猴是杂食动物，吃素的时候多，但也能吃肉，食量还不。

“……”

猴子能回答你倒是怪事了，连烜嘴角无意识地抽动。

猴耷拉着眼皮，有气无力地看着不远处的薛苒，确实没有搭理她。

“连烜，你拿着筷子，慢慢在锅里滑动，不要让肥油焦了。”

薛苒凑到连烜身旁，让他拿着筷子，然后扶着他的胳膊把锅的位置定好，让他不停搅动肥油。

她交代一句后，就从他身边溜走了。

“……”

她，是不是太过放心他了，连烜无奈地慢慢划拉着手里的筷子。

薛苒拿过温在锅里剩下的血羹，用筷子把血羹分成块，然后拨进了猴专用碗里，她和连烜已经吃过晚饭了，这是特地给猴留着的。

拿起猴专用勺，跑到了猴身旁蹲下。

“猴，你出了好多血，正好能补点血。”薛苒用勺子舀了一块血羹，凑近猴子嘴旁。

猴眼神带着警惕和几分凶相，可它现在体虚无力，薛苒也不怕它，她挤出一抹自认为慈爱的笑容。

“猴呀，快吃吧，你都大半天没吃东西了，不吃东西可不行，你流了好多血呢，失血过多会死翘翘的，你还那么，还有大把的好年华呢，快快养好伤，满山满岭的果子都等着你采摘呢……”

“……”

这位姑娘，你是在和一只猴子说教么？连烜有些忍俊不禁。

薛苒的絮絮叨叨让猴有些懵逼，不过，很明显它脸上的凶相减轻了几分。

“快吃、快吃，血羹冷了就不好吃了。”薛苒把勺子往猴嘴里塞。

“吱吱”猴抗拒地叫了两声，薛苒趁机把血羹倒了进去。

猴习惯性咀嚼了一下，许是觉得味道还挺好，它的眼睛睁大了几分。

猴子的眼睛圆溜溜，黑亮亮的，这一睁大，显得甚为可爱。

薛苒笑眯了眼，“好吃吧，这是麂子血羹，可补了，不过，你还，吃半碗就行了，一会儿再给你剥板栗吃。”

说着，又舀了一勺给它，这回，猴稍做停顿，看了看她的笑脸，顺从地张开了嘴。

“对么，这就很乖啦。”它乖顺的模样让薛苒笑开了花。

等半碗血羹吃完，连烜那么的油已经炼得差不多了。

山洞中尽是油渣的香味。

“可以啦，可以啦。”薛苒连锅一起捧到了地上，这平底煎锅做了个把，不过把比较短，还是得用东西包着才不烫手。

拿出晾干的储物罐，心把油滤了下去，最后剩下一层油底和油渣。

“明天用油渣炒野鸭蛋，正好有野葱，嗯，一定很香。”薛苒砸吧着嘴，心地把锅端上了岩壁坑上放起来，再在上面盖了一层野芋叶。

“……”

吃了好多餐汤汤水水，突然有一样炒菜，连烜都有些期待起来。

他往火堆里添柴，不多会儿火堆重新烧旺起来。

不远处的猴，表情明显有些不安。

动物的本能都怕火。

薛苒往火堆旁扔了好多毛刺刺后，蹲到了猴身旁，试探着摸摸它的脑袋，猴有些戒备，倒没有太过抗拒。

“别怕，那火呀，不会烧到你的，你安心躺着好了，火的用处可大了，没有火晚上咱们大概要冻得半死了，我们可不像你，还有一身毛发可以取暖。”薛苒轻轻顺着它的毛发，笑着和它说话，用以缓解猴的紧张和不安。

猴眨巴着大眼睛看她，眼中依旧有戒备，又带着几分疑惑，但它确确实实没有做出反抗的举动。

薛苒眼睛笑眯成一条缝，嘿嘿，怀柔政策果然奏效呀。

“……”

难怪她刚才趁着猴昏迷不醒的时候，给它剪了指甲，大概是未雨绸缪，预防她凑近猴时被挠吧。

这姑娘有时候真是比猴还要机灵。

过了一会儿，板栗烤熟，薛苒用长细棍夹了出来，坐在猴身旁，开始剥板栗。

剥完一颗后，伸手递给猴。

猴眨巴着眼睛，犹豫半响，终于伸手拿了过去，温热的板栗拿在手里，吓得猴差点把板栗扔掉。

“哎，心，别乱动，板栗不烫，暖的，可以吃的。”薛苒看它差点弹跳起来，赶紧安抚，“你别乱动，你的腿断了，伤得很严重，乱跳乱蹦骨头又歪了的话，又要重新正骨，很疼的——”

薛苒指着它的断腿，做了一个非常痛苦的样子，还特地瘫在地上抱着左腿，学着它哀嚎的样子。

不仅把猴吓得一愣一愣的，还让对面的连烜觉着自己的牙疼又犯了。

这位姑娘，你一定要这么夸张地和一只猴子交流么？

它真的能理解你的意思么？

薛苒哀嚎了一会儿，站了起来，然后指着猴的腿，再把自己的左腿扭成一个奇怪的角度，倒地又痛苦地哀嚎起来。

这样的举动，她重复了三次。

山洞里一直回荡着她惨烈的叫声。

“……”

连烜已经无法形容此刻是什么心情了。

“好了，重要的事情说三遍，猴，你记住了么，乱动左腿的后果，就像我刚才那么凄惨。”

薛苒坐直身子，拍拍身上的土，瞥了眼对面故作镇定的连烜，她嘿嘿一笑，淡定地继续剥栗子。

猴不知是被她惊到，还是理解了她的意思，果然没敢再乱动。

拿着栗子闻了闻，试着咬了一口后，就津津有味吃了起来，表情没了先前那种疼痛的扭曲感。

“猴子果然都是吃货。”薛苒笑眯眯，有好吃的，连痛都能暂时忘掉了。

“……”

连烜默，继续往火堆里添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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