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偏殿。”
起幽揉了揉额角,倦怠之情溢于言表,翠青吩咐下去,轿撵便缓缓向着寿安宫的偏殿而去。
偶姑娘被早早告知,她站在门前,等着起幽的身影缓缓行来。
她昨晚见过的人,说过的话缓缓流淌在心间,她抿唇,心中有些不知所措。
她该怎么面对眼前这个给了她一副身躯的女子?
难道要真的按着他说的欺骗算计吗?
渐渐恢复记忆时她就早有预感,只是没有明确之前总是有着侥幸心理,她来到起幽身边,是真的心怀不轨,眼下为了自己的灵魂长存,必须要按着给了自己灵魂的人所言所行。
他说自己的这张脸,是极大的优势。
秋日的风打在脸上,逐渐感到了寒意,她对这走过来的起幽行礼:“参见太后娘娘。”
“不必多礼,阿无。”
起幽叫她阿无。
进了房间,起幽神色有些倦怠,她自然而然的呈上一碗汤羹:“娘娘,用这个暖暖身子吧。”
起幽点头,沉默的接过毫不犹豫的浅尝一口,她忽然想到自己那些混乱不堪的记忆,那些······到底与这个女子有什么关系呢?
这样的女子会在意什么人呢?
她现在有些不确定那是否是自己的记忆,隐隐约约的只是觉得此事有些蹊跷,像是她莫名而来的任务感,像是自己奇怪的灵魂状态,又像是自己的这副皮囊······
这些无从解释,她有种预感,这些不解,将要成为心结一生折磨着自己。
当然······她可以活过一生的话。
沉思纳罕间,起幽已经将汤羹喝完,精神看起来好了些,她便是执行起自己的任务:“娘娘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起幽闭着眼,对这种粗劣的试探真是烦不胜烦,她其实很是不明白为什么成和上仙会将试炼的试题设定成宫斗,真是麻烦又讨厌。
她却不知道,这就是成和峰厉害的地方,它会挖掘出你内心真正厌恶或者惧怕的事物,然后将他们实体化,从而提升试炼难度。
就如起幽不喜麻烦,于是给她安排最麻烦的宫斗;
还如卿盛不喜文学,于是他便既是文官又是才子;
又如碧波不喜权重,于是于她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
厌恶与惧怕必然不会擅长,能将自己不擅长的事物处理好,可想而知此人的能力水平。
“只是觉得被一个故友辜负了,有些伤神罢了。”起幽慢慢道,说的有些隐晦,但在偶姑娘这种别有用心的人耳中,自然与众不同。
她微微做了一个惋惜的表情:“可惜奴婢并没有什么故友,不能体会娘娘的心意。”
起幽摆手失笑:“你这个小丫头真是老气横秋的,你这个年纪就该无忧无虑的。”母亲这个年纪,可不就是无忧无虑的?
可以说,月神是她生命中的分割线,遇见之前是彩色的,遇到之后是灰色的。
微微有些失神,她回神时身边的偶姑娘还是有些感慨:“是奴婢福薄,不能交到什么朋友就早早夭亡了。”
起幽摆手,并没有再安慰她什么,起身道:“哀家有些乏了,先回宫了。你好生歇息吧。”
她没有坐轿撵,自己行走在路上,身后跟着的人小心谨慎,她忽然觉出了一分孤独。
上位者的风光,到底不是自己能读懂的。
即使在三界人眼中,她也是个实打实的上位者,但无论是原本的书阁还是后来的魔界到现下的东荒,无论她是阁主亦或是君后或者少主,她身后都不会让跟着这样一群敛声屏气之人。
偏殿离着寿安宫不算远,她慢腾腾的走到宫中时果然看到了等在了内殿的齐兮。
他站在轩窗边,一身朝服未换,带着一分独有的庄严典雅,听见脚步声对她轻轻一挑唇,她扫了眼身旁没什么反应的翠青,知道他又施了结界。
将殿内的人退了个干干净净,她上前:“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方才得罪了你来哄哄?”齐兮眼中有笑意,起幽会意一笑:“只是口头感谢就不必了。”
头上的珠翠纷响,他牵起她的手引着她走到梳妆台前,修长的手指滑过发间,凤钗倾落,落于他的掌心像是凤凰于飞。
“那······想要什么?”
起幽头上一轻,方才因为做戏带来的烦躁之感稍稍清除,珠钗被一一卸下,她面有笑意:“今晚幽会?”
齐兮轻声一笑:“看来你想让人知道太后和祭祀的‘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