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是有几分‘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的感觉。
她心底正走神,底下一众人心中可是打着擂鼓,就连原本不紧张的宁乡也在心中猜测起起幽的用意了。
漫长的沉默过后,他们的太后娘娘轻轻一笑:“带他来见见哀家,哀家应该赏赐他。”
宁河被召见时,心中打着擂鼓,回想一番这几日做事并未有不妥之处,都是放下心来,谨慎的弯腰行至殿内,一袭珠帘隔住了其中女子艳~丽的容貌,她并不敢细瞧,跪下不高声也不低声:“奴婢宁河,参见太后,愿太后身体康健,福泽万年。”
起幽未料到是个小姑娘,打量了她一阵发现身段不错,便道:“抬起头来。”
哐当!
“奴婢该死!”宁乡手中的托盘砸在地上,她跪倒碎片上血流一地,身体颤抖。
起幽低下眼摆手:“下去,医好伤。”
宁乡心中大急:“多谢太后恩典,但奴婢小妹是粗鄙之躯,怎能入得了凤眼,太后将她一同打发了吧。”
起幽蹙了蹙眉眼深觉此事有古怪,但这姐妹二人却大约与下毒之事无关,她心中略略一筹谋,便卖了个人情式恩赐:“也罢,哀家今日也乏了,你们都下去吧。”
宁乡松了口气,站起身来同旁人退出去。
起幽侧头,隔着几个人看向宁河,微风轻荡,吹起她额剪碎发,她用极好的眼力看到,宁河额间狰狞的伤疤。
怪不得宁乡会慌张,原是这般缘故。
若是太后因此厌恶宁河,那宁河在这深宫的日子怕是要真的变成地狱了。
看来下毒之事,与两姐妹多半无关。
能越过两个贴身之人触碰到太后饮食的,怕是真的不多,一层层扒下来未必就能姑息。
但······还是要将计就计的好。
“翠青,请太医,哀家身体不适。”
“是,太后娘娘。”
后宫中传出太后抱恙的消息时,年轻的帝王正伏案在前,笔锋微动,一个‘杀’字写的戾气重重,叫人生畏。
昭和帝身边的太监总管弯着腰行了一礼:“陛下,太后抱恙,请您过去一趟。”
昭和帝抬眼瞥了那太监一眼:“朕说过多少次了,习字时不许人打搅。”
“奴才该死。”太监跪地,诚惶诚恐。
昭和帝摆了摆手:“罢了,既然母后病了,朕去看看就是。”
皇帝来的速度很快,起幽坐在榻前掂量了一阵言语,在他跪地请安之时回神。
“成儿来了,快坐。”
昭和帝谢过,在床边新置的椅子前坐下,神态露出一脸分关怀:“母后要紧吗?”
起幽含笑摇头,身边的翠青行了一礼:“禀告陛下,太医说娘娘是忧思过度,不易太过劳累。”
昭和帝眉头一皱:“太医不重用,总说这种场面话唬人,叫他们好生医治,否则提头来见。”
底下一众人跪地,起幽看着真是眼晕,揉了揉眉心笑道:“皇帝不必这般疾言厉色,是哀家自己不会躲清闲罢了。”
昭和帝闻言倒是收了那些虚妄的关心,眼中闪过一丝算计和不甘心。起幽轻笑,这还真的是个孩子啊,被太后一直保护压制,连喜怒都这般让人轻易看穿。
“哀家想着歇息几日,皇帝最近的朝政都不必叫着哀家了。”
“母后······”此话语气为难,但起幽却是明白他心中的欣喜,她扯了扯唇角心中不屑一笑,让你自己玩玩,看看一直想要的大局到底有多难掌控。
“另外,你的后宫闲置已久,正巧今日国师来报,有波斯的美女进贡过来,你挑几个留用吧。”
皇帝跪地:“是,多谢母后关心。”
昭和帝走后,外间下起雨来,宫里的砖瓦显得更为清贵冰冷。
她靠在床~上,其实有些不解自己为何如此适应母亲的身份,也许是原主的自身的原因。
起幽是真的有些乏累,她素来不喜争斗,与天界打了这么多年的太极,终于还是见识到了真正的宫斗。
她倚在床边养神,身边的翠青却是欲言又止的样子,她眼风扫过:“有什么事就直说。”
翠青跪地:“娘娘保重身体要紧,早早歇息了吧。”
起幽看了看外间阴沉沉的天,还未到正经的晚上就这般黑沉,这场雨小不了。
但愿不要打起什么厉害的雷电来。
前宫。
多福海站在正和殿的门前走到来回踱步的卿盛身边劝道:“大人,今日陛下因着太后娘娘抱恙心绪不佳,怕是不会召见大人了。”
已经通传了几次未有动静,卿盛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
有些着急的看着阴雨不断的天,想着今日接到的消息:皇上从太后宫中~出来就一眼未发,内务府又扯去了太后娘娘上朝的红带,这真的要变天了?
可是皇上······
这朝中历来朋党不断,此时太后若是撤身而去,就是要有大.麻烦的节奏啊。
有些事情不断在心底闪过,最后停留在‘阻止太后谋反’任务的白纸黑字上,他看了一眼昏暗的殿内,叹了口气拂袖而去。
他性格不是冲动之人,但并不善谋略,所以加试的第二场就抽中了成和峰也是时运不济。
走在青石路上,伞边滴落下来雨水扑在身上的朝服上,湿~了一片。
不远处走来宫女:“大人慢走,我家主子请您一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