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幽嫌少的,愁眉苦脸了一天。
她倚在森林中的老梨树下,闭着眼睛假寐。
燕语站在树下,对这种状态的起幽实在没辙,独自回了仲宫。
仲宫的长廊上,有人在等她。
燕语很想掉头就走,但这种时候是没有办法的。
她上前俯身行礼:“公子。”
徐缈沉收回目光,他身前的这颗梨树是燕语亲手所种,常年花开不败。
“少主,还是不肯见我?”
燕语心底叹了口气,她现在连你是那根小葱都不知道,还见你。
但这关于‘忘忧’的事,燕语没有告诉徐缈沉,主要是怕他背后那个人知道。
齐兮。
起幽和齐兮的现在这种状态,对各界人士影响有大有小,但对东荒,是最好的。
既然起幽当初选择了忘却,那就是为了难。
她的少主苦了这么多年,最后做一个决定还是万分艰难。
什么荒唐的世道。
“缈尘公子多虑了,少主只是公事繁忙。”
徐缈沉看着眼前的少女,她面无表情,眼眸中透出的冰冷让他觉得陌生。
徐缈沉是个凡人,他虽然有幸到这三界中来,不老不死,但到底不是仙者。
他看不懂仙者那一份独有的孤傲,也不想看懂。
曾经有人要齐兮评价徐缈沉,他沉默了半晌,说:徐缈沉或许是凡世的最后一个仙者。
他是凡尘的仙者,大俗即雅,又荒又唐。
徐缈沉出神只是一瞬,燕语已然要退去。
“还有公事,燕语。”
子时。
药王谷的寝宫中,梨花忽开。
白衣公子手中的油纸伞上落了一层又一层花钿,要等的人却迟迟不见踪影。
他抿了抿唇,苍凉的月色撑在他头顶,不尽他独身一人的孤寂。
昨日他见到的起幽,与曾经完全是两个样子。
单纯却又暴虐。
东荒南部。
起幽将自己裹在残花中睡了个大觉,没有想起任何事情。
燕语来找起幽,差点一脚把她的少主踩到。
进来各方都没有什么动静,东荒也算太平,难得的清闲让起幽泛起困来。
她懒懒的在一堆落花中翻出身来,打了个哈欠,看着燕语道:“这是怎么了,一脸别人欠了你钱的样子?”
燕语咬唇,静默了一瞬还是说道:“有一人和我说了一些事情,但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
起幽懒懒的搅着长发,头上的步摇叮咚作响,她笑道:“你喜欢他?”
燕语猛的抬起头:“为何这样问?”
如果不喜欢,就不会纠结了。
起幽这么想着,却又觉得自己有些肤浅,于是道:“看看公事还是私事了,公事依照大局来看,私事······依照好恶来行嘛。”
燕语沉默了一瞬,站起身行了一礼转身而去。
起幽耸肩,看来是私事了。
她在梨树下又坐了半晌,夜晚的苍凉之感已经稍稍退去,她想着,丑时过去,自己的‘忘忧’又要来了。
她站起身,总觉的自己今日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走了几步,裙角被树枝勾住,她蹲下身,闻见了一点酒香。
反手土壤中的酒罐被仙气带出,她心底有喜气升起来,抱着酒坛抿了一口,有梨花香。
忽然远处传来了一声妖兽的嘶吼声,起幽叹了口气,这不是个能喝酒的风雅之地。
想了想还是找个安静的地方喝酒好了。
“少主,您的‘忘忧’。”
起幽回头,看到了去而复返的燕语,她打开‘忘忧’,毫不犹豫。
然后将一缕忘忧掺入了酒中。
燕语看的心惊,起幽却是淡淡一笑:“姑娘,这样才喝的风雅。”
燕语低头:“禀告少主,奴婢贱名燕语。”
齐兮等来的起幽,悄无声息的落在梨树枝桠间,抱着已经空了的酒坛。
她歪着头,看着他的眼神陌生而迷离,半晌笑道:“我本来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喝酒,结果半路都喝光了。”
然后手在身下垂下来,衣襟翻开一片好春光。
真的醉的不清。
酒香裹着梨花香,酒意混着梨花雨,一并砸向树下的齐兮。
树上的起幽闭上眼,不知是醉晕了还是睡着了,身子斜歪下来,青衣慢翻,她在树下坠下来。
他上前一步,触到她的那一刻,被护身的仙气灼伤,他皱了皱眉,弹指间化清她的护身仙障。
她落入他的怀中。
起幽轻轻睁开眼,对他微微一笑:“今日桃花运不错,你要轻薄我吗?美人儿~”
齐兮嗅见她唇边的酒香,心底一动:“你允我?”
起幽摆了摆手:“不啊,我不随便。”
齐兮:“······”并没有觉得很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