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界入口通道的空气带着潮湿的意味,像是被暴风雨席卷过。
阴暗的天空划过几束光芒,让安静的幽冥谷略显生机之意。
起幽坐在轿撵中,挑起车帘一角对着外界的行军看上一眼,眼中沉了些许凝重。
她火红的衣角与另一处月白纠缠在一起,身边是男人似笑非笑的声线:“怎么心事重重的样子?”
起幽收回视线,淡淡道:“只是觉得此次战事来的好生突然。”
齐兮弯了弯眉眼,指尖勾上她的墨发一缕:“平静过了头,就该是暴风雨。”
起幽抿唇,外间兵器散开的寒光映在她的脸上颇有些冷冽,她转手为身边人倒了一杯酒,香气四溢间让齐兮轻笑起来:“想什么呢,你要走我还能拦着不成?”
酒中有些东西,对携带着起幽精血的人,作用是失去三瞬神识。
这是起幽专门为他准备的。
“知道你可以看出来,”起幽倒也不恼,将琼浆放下,对他浅浅开口:“所以这不是商量。”
她要走了。
这不是在同她的夫君商量。
齐兮扶了扶额,神情有些莫名,他与起幽的关系,照着她这种防备的态度,可能永远只能停留在现在这种互相伤害的程度了。
是最近事态将她逼的太紧了?
起幽看着对面的人,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有些紧张的。
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她欠了齐兮很多个人情,也表示过要接纳他做自己的夫君,但眼下明显不是谈情说爱的好时机。
他们都是很理智的人,知道该怎么做能最大利益化。
但她细细回想下来,齐兮对她,是由一股特殊的执念。
这种执念不是什么好事,至少在眼下的这种环境说来,不是什么好事。
现在是需要头脑冷静的时候。
指尖微动,其上有一纸暗报,她蹙了蹙眉,神态如画:“这封密信,我已经读过了。”
药王谷被不明势力袭击,月神为她写的密信,征求她的意见。
“齐兮,你心中最清楚不过了,这件事该由谁去摆平。”
白衣公子微勾唇角,神情平静的看着对面之人。
药王谷是东荒边界,多年受东荒庇护,月神出不了面,素语尚在人间,她这个少主最合适不过了。
然而他却指派他人解决,私心的将她留在身边。
这是弃捷径不顾,徒增烦事。
“齐兮,挑起战事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一点你比我清楚。但你更应该清楚的是,你的妻子身份特殊,置身度外是不可能的。”她平静的阐述着事实,将密信放在二人之间:“既然你想要接受我,就要接受我带来的一切。”
齐兮久久未语。
起幽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但她的烦躁之气对着齐兮却为负数,有人说,这是让步。
也是你对另一个人动心的开始。
她这些天都在等一个他的坦白,眼下,在等一个解释。
“很抱歉,我干涉了这件事。”齐兮淡淡道,眼神清澈:“药王谷现下十分凶险,是我私心太过了。”
起幽心中一愣,这样诚恳的道歉,倒是让她觉得自己得理不饶人起来,品了半晌没法子想出其中的古怪之感,挥了挥手将情报收起来:“好了,那我现在走了。”
话音未落忽然被一道力向着身后宽敞的绒毯倒去,再转神入眼一双沉沉的黑眸,那双眼底似是有着浅浅波澜,轻易让她忽略到身上被施加的重量。
唇角微热,他的吻落在其上。
起幽愣了愣,想要张口说话却被堵住,有清冽的味道萦绕在鼻尖,让人沉沦。
齐兮一瞬不眨的看着身下的人,她的神情渐渐迷离,眼中的清醒被他剥茧抽丝的消弭殆尽,唇间用力血腥味传来,心底不由得想要将她吞吃入腹。
怎么办,他的小妻子,有太多牵挂了。
那些牵挂中,不知道他到底排在什么位置呢?
指尖触到她的盘扣,不由得流连忘返,再一个用力,布帛撕碎的声音响起,身下的起幽眼波一转清醒归来,已然挣扎起来。
她心底有些紧张,因着实在不明齐兮的目的,只是有些被方才的失神惊到,然后是本能的察觉到危险。
内心深处有道声音:现下的齐兮,绝对不能招惹。
口齿间有血腥气,身染凉意,她伸手抵上身上人,用力却没有施加术法。
怕伤到他。
心底暗骂自己真的不争气,齐兮这种强大的神识,她能伤到他就见了鬼了。
正在犹豫间却被握着手腕,心底暗道一声不好,却已经来不及了。
她被完全的禁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