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幽与齐兮的忽然出现,倒是没有让局势清晰起来,只是让一众人稍稍理清了其中的恩恩怨怨。
例如常宁。
她脑中不断盘旋着昔日听说的旧闻,眼下再看来,八卦还是很可靠的。
颖悟仙子孤援无助,但她手中的月神性命,也是一道催命符。
九曲星君看向和耀,愤然:“你与我们政见想来不同,这些大家都是互相担待,你又何必与虎谋皮?”
和耀却是冷笑一声,苍老的脸上有着不屑之意:“既然你早知道老夫是内奸,又何必不出手。”
是的,九曲从一开始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可是他就是在凭借着这么多年的情分在硬撑。
他相信,和耀不是这样的人。
然而到底是错了。
和耀看着他,眼神怜悯:“醒醒吧,那已经不是我们的从前的主子了。”
“东荒已经被毁去大半精气,荒地丛生,只为了一女人!”
和耀跟着月神的年头,比东荒任何一个仙者都要长。
他是看着月神一步步熬到这个地位的,然而也是看着月神一步步衰败至此的。
素和仙子,就是他的软肋,一直到如今的多年后,都是拖累。
齐兮看向起幽,眼中有千万风暴:“要我杀了那个家伙吗?”
起幽摇摇头,看着天边的众人道:“他啊,我们都没资格杀戮。”
一句话让和耀变了脸色,极快的抽出长剑架到脖子上苦笑一声:“老夫无需诸位动手!”
正要用力之时剑尖却被一道力度打碎。
众人俱是一愣,却见旁边的云层忽开,却是青衣男子,独自一人走出。
东荒一角,一身朴素的福安睁开双眼,眼中散出半丝佛家的仁慈之气,她的面前是一片狼藉。
她站起身,打了个佛号,心中也不免有些可惜,明明是个很壮观的山锋,就这样散了。
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她转身打了个佛号,对来人淡淡一笑。
“姑娘看何事这般入神?”
福安轻声道:“如今你又为何事而悲伤呢?”
易明沉默,被人看穿心思也是不恼,最终是摇了摇头。
他昨晚好似在做一个冗长的梦,但已是忘了大半内容,其中的情绪又总是说不清道不明。
或许与他今日要做之事,有所牵连。
难得他记忆也有混乱不堪的时候。
素和来到他身边,温柔的抚了抚他的头,轻声道:“易明少主是多福之人,总有一天会领悟的。”
这个动作其实是有些僭越的,但在福安做来,丝毫不染俗意。
那时候的易明不知这个佛女在打什么哑谜,此次事物不小,渐渐地就将那个梦放在心底不愿再提。
他今日,除了来为千律救场,更是来收魂的。
“师姐真是好兴致。”
一声轻笑传来,易明顺着声音看去,却是一位绝色的女子。
正是当日在他鬼界周游了一圈的萍水。
原来这两位······竟然是同门吗?
还未深思,却见萍水的身边还停了一个人。
抬了抬眼,有些愣住,回神打了一个平礼:“这位仙友可是听风上仙?久仰了。”
听风自己多年未出关这个三界的高层真是一点也没换血,怪不得还是这么无趣。
眼前的这个人,分明是易欢休眠后,她那个继位的弟弟。
他有点印象,他继位一百多年里平息了鬼界的各种势力,然后听风上仙就入关了。
萍水此时已经是自己本体的灵魂,应付起这些人来并不困难,只是有点不在意听风上仙去了何处,于是在听风上仙独自去往东宫之时,她身体里的灵魂挣扎了一下。
萍水被搅得头疼,便对易明道:“我被占巢这件事,你们鬼界是不是要负一部分责任啊?”
易明很是无辜的笑了笑,对福安道:“你若是让千律回来,此事也未尝不可。”
福安勾了勾唇角,淡淡道:“真是让您失望了,我与这位师妹,是水火不容的关系,她头疼,我还很是高兴呢。”
易明:“······”
听风上仙走到东宫之时,正巧看到几个东宫的仙者对着颖悟仙子的结界努力。
他一眼看不出什么门道,并没有去打扰,反倒在一旁观察起来了。
首先他很是不理解起幽的态度。
她似乎什么都不担心,与其说不担心,倒不如说不关心,不关心结界是否打开,结界中的战况如何,她的父亲月神大人是否出的来云端······
她好似对一切失了兴趣,很是依赖的靠在身边的魔君身上。
难道婚前婚后差别就这么大?
心底纳罕了一会儿,他决定还是走到云端中看看。
他闭上眼,将自己的神识放空,慢慢随着微风飘进结界中,他看到了月神抱着对面的女子,女子手中的刀寒光凛冽,然后反手推入自己腹中。
听风上仙:“???”
生怕自己看错了,他继续仔细看去,月神放开女子,脸上闪过一丝不忍。
他屏息,果然看到那把银剑。
短小精悍,其上带着浓重的戾气,那是来自妖界炼池的戾气,生杀一方诸神轻松异常,是刺客专用的。
等到女子露出那张脸,听风才皱了皱眉,心中对天界的卑鄙叹为观止。
早年他也见过素和仙子。
说是她有什么特殊的,他倒是没有在意,但你不能说那样的女子是如其他人一般的仙女罢了。
至少在听风上仙的印象中,素和仙子很少说话,然周身有种柔和到底的神奇力量,所以一般她的话,都是柔柔弱弱的,听风都是不在意的。
直到有一次,他见到素和娘娘的魔性爆发。
只能用一两个字来形容:可怕。
再两个字:理智。
素和仙子的理智,让他也很是敬佩。
打个比方,魔性升起来就如毒瘾,压不住流不出,只有释放出来。
但大多数人的释放都是狰狞的,只有素和娘娘会选择一块小小的方地,避开诸人练习剑术。
那一套剑术,他之后在起幽身上看到过,但再怎么看,她都没有她母亲那种隐忍挥发的狠戾。
那是一种无奈的狠戾,让人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