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头紧锁半晌，夏繁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悲伤离合，岂是我辈凡人可掌控的。万事，由不得心。”

楚清影缠着人的劲儿落下，轻抿了抿嘴唇，道：“好，我知道了。”

夏繁一笑化解僵局，道：“将来清影若是得遇心上之人，便不会这般想黏着我了。日后的事情，大家都说不准，你又何必求这个心安呢？说不定啊，将来是你先想离开我了。该陪着你一生一世的，从来都不是长辈亲人，而是枕边人。”

陪着他有什么好？即使金盆洗手，再无恶行，夏繁怎么样都躲不过，他曾是手上沾满鲜血的楚繁的事实。他这样的人，到一定的时候，即使修为够高，天道也要降下惩罚的吧？

所以啊，这辈子最好不要做恶事，否则无论是否无辜，该受罚还是要受罚。别人害了你，你怨他，可最后手上沾了鲜血的是你，天道处置的，是你而不是他。

说不清的。

楚清影听到夏繁这般说，心里的酸意更甚。牵强的微笑挤出，万般爱恋，只得掩埋在心。

她该说什么呢？什么都不能说。

说她的心上人，是师尊吗？荒谬极了。

“那师尊你呢，我走了，你不就没有人陪着了吗？”楚清影问。

夏繁垂了垂眸子，心里确实有那么一瞬间的堵塞。但一闪而过后，一切又都释然了。

他道：“我不需要人陪着了，一个人挺好的。”

不用费心思考虑别人的感受，不用顾忌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伤了对方的心。一切，凭借自己心有所指去做，顺心顺意。

突然多个人，倒好像前行路上多了个包袱，还是累赘。不要也罢！

楚清影心里五味杂陈，看着夏繁那同样带了些菜色的面容，有些自作多情的想，师尊可能还是舍不得她的。

“那我也不想要别人陪着，我就想陪着师尊。”

楚清影张开双臂，突然圈住了夏繁，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落。一瞬间，委屈极了。

说不清楚的情绪，惹得心酸难耐。

喜欢一个人，真的那么难吗？一句我喜欢你，真的那么难说出口吗？

“怎么净说胡话？”夏繁没有多疑，楚清影从自己和她疏离了些后就这样。

他想，可能是小时候习惯黏近惯了，突然师徒之间有了分界，心里不舒坦吧。

可有些事情，夏繁不说，楚清影不看，根本不会知道的。与她说了男女授受不亲，她自己懂了几分，谁清楚呢？

“呜呜呜--”楚清影抱着夏繁大哭，心头不断的问，为什么这么难啊。一边恨自己不争气，一边不愿打消冒犯夏繁的念头。

只是想说一句喜欢而已。

因为年幼时念的一些道德礼仪的书，半句话都说不出口。

有悖伦常！凭什么？

“怎么了？”夏繁拍了拍她的背，有些担忧。

楚清影道：“好疼啊。”

心痛。

夏繁以为她说伤口的事情，道：“好了，谁让你连自己的身体都管不住，让剑灵控制了身体。这样遭一劫也好，以后长了记性，就不会了。你心里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若是真有损心性，为避免恶灵折了你的灵念，还是不要想的好。”

“好。”楚清影哭得惨兮兮，声音颤得不像话。

可是能办得到吗？

听着楚清影的哭声，夏繁心里莫名的痛。原本明了打算将来有一天聚齐了楚清寒的魂灵碎片，弃楚清影救楚清寒的想法，动摇了。

若是有一天没有楚清影在他身边闹，自己是不是什么都没有了？

这辈子，除了母亲，他只有小徒弟了。楚清寒对他好，可他这辈子对其芥蒂颇深，始终放不下楚清寒夺了他楚家长子身份的事情。

他们之间，自己为什么要选择楚清寒？都坏到骨子里去了，为什么要做损己为人的事情？恶毒的楚繁，不应该为了自己想要的，不择手段吗？

不过是入了仙道，做了云落长老几百年，真当自己是仙尊了吗？自己配吗？

楚清影挂在夏繁身上，哭得累了，就靠着夏繁睡着了。

眼角挂着的水雾，显得整个人楚楚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