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金峰把他手里的坛子呈上,语气颇为恭谨:“今日清明,慕进宫来给长姐送节礼,因姐弟许久未见,便叙话叙得久了些。今日难免又要在宫里叨扰一晚。
听闻长公主现在才回宫,慕特来孝敬一坛好酒。”
昔酥觉得,陌金峰与她说话时似乎太从容了些,从他的眼神里并不能看到旁人的那种对皇权的敬畏。可她偏偏计较不起来,昔酥细细的想了一回,末了不免在心里叹一句:“果然是红颜祸水!”
昔酥漫不经心的扬手叫了起身,陌金峰顺势把手里的酒坛放到昔酥身侧的小几上,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昔酥看得颇为赏心悦目。
昔酥正赏心悦目着,陌金峰又淡淡的开口:“这是陌家酒窖埋藏了几十年的女儿红,入口醇香,回味悠长,虽算不上名酒,却是实打实的好酒。”
昔酥觉得陌金峰似乎格外贴心,连今日他需要酒浇愁都想到了,而且还记着她酒窖的酒被一把火烧了。
想起酒窖的那些酒,昔酥就一阵肉痛。那可是父皇唯一留在世上的念想,就那样葬送在陈氏的一把大火之下。
昔酥面对陌金峰的脸色越来越柔和,不经意就做出一副昏君的模样来,纵容她不是君王。但她觉得此刻的自己,确实是个十足十的昏君,被陌金峰的一坛陈年女儿红就贿赂了。
昔酥**受得愉悦,眼见院子里的景致宜人,月光洒下一层清辉,衬得院子里的**数如玉雕一般。
昔酥玩心大起,抱着酒坛出了屋子,足尖轻点,攀上了树枝,找了一个三叉树枝便躺了上去。
陌金峰站在树下似乎有些手足无措,但也可能这只是昔酥的错觉。
片刻之后,陌金峰也攀上了昔酥对面的树枝,整个过程速度虽然慢些,可动作依旧行云流水。
看得昔酥又忍不住啐了一口,陌金峰离昔酥不近不远,刚好能接得到昔酥递过去酒坛,昔酥咬了咬牙,便不拘小节起来。
自己喝一口酒,便把酒坛递给陌金峰,两人就这样一人一口,喝到半夜。
如今也不过三十出头,便已成为尉迟家的当家人。
昔酥对这个人,还是怵的,但这一场仗却只能赢不能输。
现在不止北燕,应该连东夏和西秦都盯着西北的动静,一旦齐国败了。那周围的邻国只怕都会以为她这个女流之辈是好欺负的,那齐国将永无宁日,直至被瓜分蚕食而进。
昔酥长舒了一口气,打开萧宁给她的信。信中说,因为他的疏忽,以至于被人算计差点害了她。他虽然心悦于她,却希望她好,不愿她受尽千夫所指。
那天的事是他太莽撞,但是他又拉不下脸来当面致歉。现在西北战事再起,他必须尽快赶回凉城。他做下的错事来不及说一句对不住,只有以身制敌,方能心安一二。
信末还做了保证,一定会打胜这场仗,替她守住西北。另外,把萧夫人和他儿子一弃托付给她,希望她能庇护一二!
昔酥捧着信,久久没有言语,心中翻陌倒海。因为在凉城待过几年,所以她对凉城,对萧家的感情比让人要浓烈些。
萧家对她而言,不仅仅是西北的守将,更像是家人。因为萧宁与她的事,倒弄成不尴不尬的处境。
如今萧宁是**军唯一的儿子,萧家的家业必然由他来承袭,萧宁的态度那便是萧家的态度。
如今说开了,昔酥也无需在忧虑,索性她也不是容不得人的。况且昨夜她既然能对陌金峰做得出那等事来,也许是对他有感的。既然如此,那就更不用再纠结萧宁的事。
昔酥思虑良久,终于撩开被子下了床:“吩咐人去请宋相,户部尚书,兵部尚书进宫议事!”
因为昨日是清明,朝中放了了个小假,今日又是休沐,所以昔酥才敢昨夜酗酒。
湘竹应声下去准备,倚梅带着人打了水进来伺候。
昔酥还未梳洗完,偌菊就风风火火的闯进来,她没有湘竹的沉静,一进门就嚷了出来:“公主,不好了出事了!”
“大惊小怪,可是西北起战事的事,这事公主已经晓得了。”倚梅一边替昔酥梳头,一边应到。
偌菊着急忙慌的摇摇头:“不是,是陈氏!”
“难道是陈氏已经伏诛了?这算得上是喜事儿,你为何惊慌失措?”
偌菊点头又摇头,昔酥一头雾水:“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