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而乐把药送到嘴边的时候,忽然想到,自己还没有通知南洙决。
吃之前一定要给他发个信息的,不然他赶不及来救她。她就假死成真了。
安而乐赶紧放下手中的安眠药,拿起手机,点开南洙决的聊天框。
正想着要怎么编辑这条信息的时候,忽然听见了敲门声。
安而乐原本就精神紧绷,此时浑身猛地一怔,差点连手机都没拿稳。
“谁?”
“是我,陆岑岑。”
安而乐拧着眉,没好气地问:“你来找我干嘛?”
陆岑岑没答,只道:“你先把门打开。”
安而乐迟疑片刻,起身去开门,却没有让她进来,站在门口问她:“你到底还想干什么?”
陆岑岑好脾气地笑笑,把手里拎的东西抬高,对她说:“柚柚,白天我不该跟你发脾气,你的包和裙子,还给你。”
安而乐震惊地看着她:“你没退?”
“退了一半……”陆岑岑自己挤进了门,把东西往她房间里一放,回过头认真地和她说,“柚柚,对不起。白天是我冲动任性,我不该跟你吵架的。”
安而乐抿唇不语。
要是她能为当初告她状的事情道歉,要是她说的是“安安,对不起”,那她以后再也不膈应她了。
可惜,她说的是柚柚,她也从未对当初的事愧疚过,从不记得自己辜负过一个叫做安而乐的人。
安而乐没什么表情:“我知道了,谢谢你的礼物。”
陆岑岑这次不和她计较了:“咱们的行程还有四天,你要是有什么需要随时找我。洙决回J城去了,我会代替他照顾你的。”
安而乐一愣,抬眼看向她:“洙决哥哥已经回去了吗?现在到哪儿了?”
他才刚走没多久,按时间来算,现在应该正在去机场的路上。
但陆岑岑要是实话告诉她,她跑去追他怎么办?不是白给自己添麻烦。
她就索性断了她的念想:“早就上飞机了,估计都快到J城了。”
安而乐内心狂喜,已经回去了,那就是说,她在这里装死,南洙决也赶不回来救她了?
也就是说,她不用装死了?
立马和徐总说一声!
安而乐按捺住兴奋,赶紧把陆岑岑赶走:“我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吧。”
陆岑岑点点头,和她姐妹情深也确实尴尬,她也不想多待,便离开了这里。
她走后,安而乐去锁好房门,回来把床头的安眠药全部扔进了垃圾桶。
她赶紧拿起手机给徐芸华回:“徐总,我按照你的要求,去弄到了安眠药,都送到嘴边了,才知道南洙决回J城了。这次恐怕又不能完成任务了。”
手机很快收到了徐芸华的回复:“他回J城了?什么时候?”
安而乐:“估计已经快到了。”
徐芸华:“行,这次不怪你。这个自杀的方法留着下次用。”
安而乐:“好的。”
她稍微松了口气,不管怎么样,这次逃过一劫了。
至于下次……下次谁知道是什么时候,享受当下就好了。
后续几天,就可以安
心享受阳光和海洋啦!
*
这个点,并不算晚。
徐芸华坐在昏暗的书房里,面前摆着几百张乱七八糟的照片。
这些鸣世所有小股东的照片。
其中大部分她已经谈妥,但还有几个顽固份子,说什么也不愿意将股份卖给她。
她从里面拿出一张中年男子的照片,又快速地找了和这个人男人相关的其他照片——他的妻子,和还在读初中的女儿。
这男人,叫宋仁投,徐芸华私底下和他谈了很多次,他不愿意卖。
南洙决这么快就回来了,明显是知道她的举动,所以她也要加快动作。
她立马打电话给助理:“把那串蜜蜡送过来,现在。”
“好的,马上送到您家。”助理什么都没多问,放下电话后立马开车把东西送了过去。
他到徐芸华住处楼下的时候,徐芸华已经穿着整齐,站在自己的车边等他了。
她从助理手中接过东西,助理想问问她这么晚了要去干什么,还没来得及开口,徐芸华已经踩下油门离开了。
助理十分无奈,他们老板就是这样风风火火的性格。他只好先回家去。
徐芸华开车到宋仁投家楼下,拿着那串蜜蜡上了楼。
他家的地址,也是早就调查到的。
她按响门铃,宋仁投很快就过来开门了。
一见是徐芸华,宋仁投愣了愣,又立马笑道:“徐总,这么晚了,您有何贵干?”
徐芸华笑容得体:“确实不该这么晚来访,不过我刚刚得了一样好东西,实在按捺不住想和宋总分享的心,所以大半夜过来叨扰了……方便进去坐坐吗?”
其实是不方便的。
宋仁投刚刚点了一份宵夜,以为徐芸华是送外卖的,他才会过来开门。
现在的他只穿着拖鞋大裤衩,明显是快要睡觉的状态。
但是徐芸华这个女人,他已经接触多多次了,知道不是个小人物,他自然也不方便拒绝。
他连忙往一旁让让,邀请她进来坐。
旁边的卧室传来软糯糯的声音:“爸爸,是披萨到了吗?”
一个白净可爱的小女孩,站在门边往客厅里好奇地张望,目光落在徐芸华身上。
徐芸华也看向她,对她露出微笑。
“不是,是客人。”宋仁投对自己女儿说,“先去写作业,披萨还要等一会儿。”
“阿姨好。”小女孩冲徐芸华打了声招呼,又听话地关上门,写作业去了。
宋仁投自己回到卧室,穿好衣服,重新走出来,和徐芸华一起坐到沙发上。
他的太太去厨房泡了壶茶,端到二人面前,客客气气地说:“徐总请喝茶,招呼不周。”
徐芸华笑着接过:“谢谢宋太太。”
宋太太不再打扰他们聊天,放下茶壶,便去女儿房间辅导女儿作业去了。
徐芸华的目光在宋仁投家中打量一圈。
进门之后最显眼的位置,有一个木制的架子,上面摆着一些古玩和奖杯。
徐芸华目力很好,仔细看了看奖杯上的字,夸赞道:“宋总的千金是天才吗?奥数,钢琴,芭蕾舞
,滑雪……她怎么有时间学这么多,还样样都做的这么好的?”
宋仁投哈哈大笑:“我这辈子最大的成就就是生了一个这么认真刻苦的闺女。从小到大,任何方面都没有让我操心过。”
也算是人生赢家了。
女儿优秀听话,妻子贤惠识大体。
徐芸华点点头,笑着附和:“我要是有这样的闺女,我做梦都笑醒。”
宋仁投的女儿确实是他的骄傲,他完全不需要为自己的骄傲谦虚,点点头承认了,又问:“对了,不知道徐总深夜到访有什么事?”
徐芸华拿出袋子里的盒子,打开推到宋仁投面前:“宋总,您看看这个。”
宋仁投瞥见盒子里的东西,他的眼神立即亮了起来。
这是一串质地罕见的枣红蜜蜡,肌理饱满,颗粒滚圆,更罕见的是肉眼看上去,每一颗都一样大小。
宋仁投喜欢蜜蜡是出了名的,但自己本身不算顶级富豪,也就玩玩中上等的。
枣红蜜蜡本就是蜜蜡里面最贵的,何况这一串的质量还这么高。
此时他的手都在颤抖,小心翼翼地拿起这串蜜蜡,把每一颗珠子都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双眼放光地称赞道:“极品啊。”
他的表现,徐芸华很满意。
她笑了笑,说:“还是宋总识货。这可是末代太后用过的,今天刚刚拍回来,我就忍不住拿过来送给宋总了。”
宋仁投虽然对这串蜜蜡爱不释手,但也明白无功不受禄的道理。
徐芸华已经因为股份的事,找他很多次了。
想到这里,宋仁投又万分不舍得放下了手中的蜜蜡。
“徐总,实在抱歉,我真的帮不了你。”
徐芸华笑容不变,好奇地问:“为什么?是我开的价不够吗?”
宋仁投摇摇头:“不是,您给的价很诱惑人,不然也会有那么多小股东跟您走。只是……”
他顿了顿,见徐芸华一脸认真地在听,索性直说。
“我有话直说,您也别见怪。上次您找我之后,我便去查了您的身份,对您和南家的恩怨有所了解。我也明白,您想进入鸣世是为了什么。”
“也正是因此,我绝对不会把我的股份卖给您,因为南家对我有恩。这件事上,我一定与南家站在一起。”
徐芸华依旧在微笑,但这笑容却怎么看怎么渗人。
她沉默片刻,问:“我很好奇,是什么恩情?”
宋仁投露出沧桑的笑意:“说来话长了。三十年前,我父亲去世,我继承家中的酒厂,却依然游手好闲,根本不管事,酒厂的经营逐年下滑,我依然游手好闲。”
“没多久,酒厂即将倒闭,我还是不知悔改。可没想到此时却发生了一件比酒厂倒闭更严重的事,有一位工人淹死在了我家酒厂之中,而当晚我又喝多了,竟然睡在酒厂。”
“那工人是我们酒厂的一位二十多年的老师傅,他一直觉得我把酒厂经营倒闭,害得他们这些老师傅没饭吃,是我的责任,一直看我不顺眼,经常在所有人面前对我大打出手。”
“现在他又突然死了,身上还有我和他打架弄出来的伤,警察怀疑是我醉酒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