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二)
虽然路游游和邴辞没那么多讲究, 但路父却是激动得很,即便只是订婚, 也戴上老花镜查了好几天的黄道吉日,最后终于把时间定在夏初的五月八号。
路父对路游游身上的事情一无所知,仍旧只是把路游游当养女看待。
见路游游的人生到了这一步,他比谁都高兴。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工薪族,当然没办法如曲老爷子那样,随随便便就送给路游游价值连城的陪嫁东西。
他能做的就只是忙前忙后, 帮忙盯着订婚现场的布置。
尽管这些事情全都是有钱便能办好,并不需要他去做,但他依然乐此不疲。
他不善言辞, 于是也很难形容自己最近以来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他近来越来越觉得路倪和自己更亲近,反而路鹿和他有种生疏的感觉。
当然路平生不可能往深了想, 只以为是自己操心过度产生的错觉。
但因此,他空着的时候, 就经常忍不住往路游游那边跑。
路游游倒是没察觉到这一点,只是感觉路父最近对自己这个养女的关心程度有点超过对012的了。
但她以为是自己死而复生这件事还是令路父后怕, 因此路父才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自己身上。
而从某种层面上来说,路游游觉得现在自己已经圆满了,在自己的世界没有得到过的东西,在这个世界好像都找回了补偿。
甚至, 因为身边陪着的这些人, 她都觉得老天好像给自己的补偿太多了。
因为路游游和曲家沾了关系, 这场订婚要邀请的人有点多,即便没有受到邀请的,也全都争先恐后打听门路, 想前来参加婚礼,借此认识这个圈子的人。
路游游是贪懒的性格,看到曲老爷子拟定的邀请名单,眼前一黑,她完全不乐意动手手写。
“这未免也太多了!简直都有几千个字了。”路游游将一沓大红色的烫金请柬扔在桌上,商量道:“要不邀请函就全都打印一下,或者直接请个设计师手写?”
“这怎么行?”路父立刻驳回来:“别的请柬自然都无所谓,但结婚请柬是不一样的。嘉宾名字必须由新人手写,而且最好是一人写一半。”
路游游:“为什么?”
路父道:“你不懂,这寓意长长久久。”
路游游听都没听说过路父这套所谓的习俗。路游游有点抓狂,捡起一张请柬,随便写个几个字给路父看:“您确定吗?您看我这字。”
路父看了眼被浪费的一张请柬上面狗爬一样的字,无语凝噎良久:“小倪,我记得你小时候没这么丑。”
路游游脸不红心不跳:“您记错了。”
恰巧邴辞刚进门,听见父女俩在餐桌那边的对话,他换了鞋,走过来:“爸,游游不乐意写算了,全我写吧。”
话说着,他拉开路游游身边的椅子坐下来,拿起金色烫金笔,翻开一张请柬。
一翻开请柬,看见上面的“新人邴辞、路游游”,邴辞漆黑的星眸就染上笑意,嘴角情不自禁上扬。
但岳父还在这里,他的开心不能表现得太明显。
他舔了舔腮帮,努力把笑容收了回去,冷静地道:“这邀请函设计师做得还不错。”
“你别什么都惯着她。”路父批评道,“给她找点儿事情做。”
“没事儿。”邴辞抬起头笑笑:“这名单也不多,我很快就写完了。”
说话间他第一张已经写好了。
邴辞的字非常漂亮,俊逸非凡,字如其人。
路游游一边忍不住将脑袋凑过去多看了几眼,一边吐槽道:“爸,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路父表示一言难尽,他倒是也想胳膊肘往里拐,但邴辞不给他这个机会。
“那你总得干点儿事吧?”路父教育路游游道:“别什么事都让人家邴辞干。”
“我怎么什么事都没干啦?”路游游给自己抱不平,立即站起来到邴辞身后,双手放在他肩膀上捏了捏:“我们家一直都是这样的,我隔三差五给他捏捏肩捶捶腿,是不是,邴辞?”
路游游戳了戳邴辞白衬衣下的腰。
邴辞莫名被“我们家”这个字眼戳了一下,心口软得一塌糊涂。
不过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昧着良心回答“是”,恐怕老丈人会不高兴,反驳路游游的话说“不是”,恐怕路游游又会不高兴。
见邴辞不说话,而路父呷了口茶又要继续唠叨,路游游语不惊人死不休道:“而且我从昨晚到现在都腰酸肚子酸。”
路父一口茶还没咽下去差点全喷了出来。
邴辞耳根猛然一红,笔尖在纸张上重重划歪了出去。
他努力想保持镇定,但简直快要绷不住,他忍不住提起笔,对路父辩解道:“不是您想的那个意思,昨晚她突然心血来潮想做瑜伽,我扶着她做了半小时的卷腹动作。”
但肉眼可见的越解释越黑。
路父屁股在椅子上磨了磨,看起来快要坐不下去了。
“你们继续,算了,我不管了。”路父抹了把嘴,拿着茶杯站起身便要走。
邴辞放下笔,起身相送。
他红着脸把路平生送到电梯口,路平生都不好意思抬头看他一眼,匆匆道:“行了,我下去了。”
邴辞这才回来。
邴辞坐回桌子边,拿起下面的请柬继续写邀请函,愁苦地看了眼路游游,道:“这下完了,还不知道我在你爸心目中形象变成什么样了。”
路游游觉得他可可爱爱,伸手捏了下他的脸,哈哈笑道:“半小时!那当然是高大帅气威猛的形象。”
邴辞:“……”
“对了。”路游游没骨头一样趴在椅背上,搂着邴辞脖子,忽然想起来,道:“你下午有事吗?”
邴辞将写好的请柬放在一边,又拿了一张:“没事,怎么?中午想吃什么?”
“那今天中午别在家里吃饭了,曲爷爷说邀请了一个名厨师来,让我们去尝尝看。”
“好。”邴辞想了想,将钢笔盖上,剩下没写完的请柬也放在一边。
“怎么了?”路游游不解地问:“还可以再写几张,十一点咱们再出发。”
邴辞:“不写了。”
路游游:?
邴辞:“带去曲家写。”
路游游:“为什么?”
邴辞转过头,阳光从落地窗斜射进来,他在路游游脸颊上亲了一下,眉眼带了一丝少年气的骄傲和得意:“因为我要当着曲问骅的面写。”
路游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