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生魂拉着子弃往宅子里面走, 罗参和万俟林木跟在后面。
罗参眯着眼睛,伸手捏住万俟林木的后脖颈, 说:“木木, 你就这么想偷情么?”
万俟林木“哈哈”一笑,说:“你误会了,子弃那样妖里妖气的, 一看就是穷光蛋, 我不会跟他偷情的。”
罗参:“……”为什么一点儿也没有得到安慰?
万俟林木又说:“我家罗三爷就不同,长得又有钱,身价又高。”
罗参:“……”完全没听出来是对自己的夸奖。
罗参忍不住揉了揉额角,万俟林木突然仰头在他唇边亲了一下,笑眯眯的说:“尤其是罗三爷生气的样子,性感极了。”
罗参呼吸一窒,恨不能想要将万俟林木“就地正法”, 只不过其他人还在等他们。
吱呀——
推开房门走进去, 任生魂和子弃已经在了, 万俟林木和罗参先进来,后脚御邪也走了进来。
御邪走进来, 看到子弃,一句话没说, 突然大步冲过去, 他平日里总是喜欢冷着一张脸,如今这模样就像是要打架一样。
哪知道御邪打不走过去,突然一把搂住子弃, 将人狠狠抱在怀里,将下巴埋在他的肩窝上,声音沙哑的说:“哥……”
子弃轻声一笑,拍着比自己高大很多的御邪,说:“多大了,怎么还和哥哥撒娇呢?”
任生魂一看,心里醋的不行,但左右一想,御邪好歹是自己的小舅子,以前得罪的已经够多了,如果现在再得罪的话,那往后的日子……
御邪和子弃抱在一起,良久都不撒手,任生魂忍耐的限度已经到达了极点,就在这时候,一个迷你的小身影从外面窜进来,使劲揪着御邪的衣服角,似乎是想把他们分开。
御邪低头一看,原来是小木头。
小木头仰着头,使劲揪着御邪的衣服,差点坐一个大屁墩儿,关节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御邪这才松开子弃,任生魂第一时间上来,将子弃拉到一边坐下来,自己坐在子弃旁边,母鸡护小鸡一样看着。
御邪放开手,伸手摸了摸小木头的小脑袋,说:“吃醋了?”
小木头一愣,他也不会说话,就使劲摇头摇手,关节又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恨不能把自己的脑袋摇下来。
很快的,丁惊香、东涸,还有何酴醿何仙姑全都走进房间,众人围在桌边坐下来。
子弃说:“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咱们就说说无情花蛊的事情。”
其实大体事件大家都知道了,子弃并不是什么大魔头,血祭会盟的事件之后,子弃知道自己解释也没有用,而且当年他一心以为是任生魂杀的人,所以没有任何辩解,给任生魂背锅之后,就以自身温养无情花蛊,准备饲养出一个解毒的蛊母。
任生魂听到这里,脸色非常难看,担心的说:“所以你身体不舒服,就是因为蛊母的缘故?”
子弃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似乎是默认了,很快岔开话题,说:“现在蛊母已经基本成型了,我的血液是解除无情花蛊最好的药引,所以这一点你们不需要担心,所谓无解,在我这里就是有解。”
多少人都说无情花蛊无解,根本无法饲养蛊母,这是一件永远也做不到的事情,然而谁也没想到,子弃做到了。
而且是默默的做到,这么多年,这么多个日月穿梭,子弃一个人沉睡在墓葬的深渊,被身体里无数的花蛊啃噬。
子弃说:“剩下的问题,就是解药的药材,永生花你们已经找到了,除此之外还需要五味药材,分别对应了五行。”
他顿了顿,说:“这五味药材,需要什么,我都知道。”
万俟林木一拍手,欣喜的说:“那太好了,不需要什么香谱了,咱们现在就去找齐五味药材。”
子弃却摇头。
万俟林木说:“摇头是什么意思?”
丁惊香捂着胸口说:“解毒的关键并不是哪五味药材,而是这五味药材的调配比例,香谱里记载的就是这个比例。”
子弃点头说:“香谱就好像一个实验笔记,每一次实验,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全都会记录在香谱上,五种药材以什么样的比例混合,也全都记录在香谱上。”
这种事情就好像做实验,香谱记录着实验数据,当时的实验非常庞大,而且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如果没有香谱,子弃本人也记不清楚。
子弃说:“如果没有香谱,药材的剂量我们就要自己反复试验,而且需要在中蛊者身上实验,实在太危险了……”
罗参淡淡的说:“但是香谱……已经毁了。”
罗三爷一句话戳在了点子上,万俟林木说:“香谱已经炸毁了,现在说要找香谱,难道还有另外一本?”
子弃幽幽一笑,说:“怎么办,小可爱,我越来越喜欢你了呢。”
万俟林木眨了眨眼睛,不知道子弃为什么突然又调戏自己。
何止是罗参,任生魂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两个人十分默契,分别站起来,坐在了子弃和万俟林木中间,这样子弃和万俟林木中间就隔了两个人,距离拉大不少。
万俟林木:“……”
子弃笑着说:“你说对了。”
万俟林木惊喜的说:“真的?还有另外一本香谱?”
子弃点点头,说:“这么珍贵的东西,怎么能不备份呢。”
果然是子弃的作风,看起来虽然不着调,但非常仔细细腻。
子弃说:“当时我和何了然共同绘制了香谱,只是出于安全考虑,准备备份一份香谱,没成想……今天就派上了用场。”
万俟林木说:“那备份的香谱在哪里?”
自弃说:“在我师父的墓里。”
陪葬了?
又!陪葬了……
子弃说:“我师父一辈子的心愿,就是研究无情花蛊,只不过师父他老人家去的太早了,我备份下来香谱,偷偷的陪葬在了师父的墓里,这一点,何了然不知道。”
也就是说,这份香谱是完全安全的。
万俟林木说:“还等什么?赶紧去找香谱啊,事不宜迟!”
子弃摆摆手,说:“不必如此着急,除了寻找香谱之外,我们还有其他事情。”
万俟林木只好重新坐回来,说:“什么事情?”
子弃指了指何酴醿,说:“他。”
何酴醿一脸迷茫,指了指自己,说:“啊?我怎么了?”
子弃说:“何酴醿是永生花,而且总是失控,我知道一样东西,可以治疗何酴醿的失控。”
任葬立刻说:“是什么?”
子弃说:“正巧了,这样东西,也是剩下那五味药材之一,是咱们想要破解无情花蛊,必须找到的东西,所以顺路。”
万俟林木说:“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神秘?”
子弃淡淡的说:“银耳。”
银耳?!
万俟林木眼皮一跳,抻着脖子,隔着罗参和任生魂,说:“就是那种吃的,能做成银耳莲子羹的银耳?”
子弃笑着说:“小可爱,你没听错。”
罗参和任生魂一个人按一个,把两个人隔开,没想到隔这么远还能抻着脖子说话。
何仙姑说:“银耳?!银耳要是有用,我现在就让人去买一大筐银耳来鸭!”
子弃说:“并不是普通的银耳。”
万俟林木说:“银耳还分普通不普通,那就买贵的喽?”
“你真可爱!”子弃笑着说:“我就喜欢你这样可爱的,怎么样,咱们私奔吧?”
罗参“呵——”的冷笑了一声,十分不屑的说:“恕我直言,你很有钱么?如果没有钱的话,木木可是不会跟你私奔的。”
万俟林木点头如捣蒜,说:“没错没错,还是我家罗参了解我。”
任生魂:“……”罗三爷自豪的点是不是有点奇怪?
子弃耸了耸肩膀,说:“那就算了,看来我养不起。”
任葬听他们扯远了,简练的说:“银、耳。”
子弃说:“能治疗何酴醿的银耳,不是普通的银耳,而是王银耳。”
万俟林木说:“银耳还分三六九等?”
子弃点点头,说:“王银耳可以入药,我们需要的五种五行药材里面,就有一位王银耳。”
万俟林木说:“那在什么地方,可以找到这种王银耳?”
子弃说:“王银耳之所以叫做王银耳,乃是银耳之王,开天辟地只有一株,我们香族也是偶得一片王银耳,被我用做了破解无情花蛊的实验,没想到效果非常鲜明。”
但子弃做过实验之后,香族已经没有王银耳这种东西了。
子弃又说:“自古以来,贵族喜食银耳,但是因为早期没有种植的缘故,银耳少之又少,到了清朝,一小匣子银耳,往往要一二十两银子,可以说堪比黄金……银耳这么珍贵,王银耳就更不用说了,自古以来,都是长生不老的象征。”
从古至今的统治者,追求的无非就是长生和财富这两点,财富时常有,而长生从未有。
所以王银耳比真金白银还有值钱,属于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
“说了半天,”万俟林木说:“所以到底要怎么找王银耳?”
子弃说:“你放心,已经有消息了,我前些日子一直让徒儿去查关于王银耳的消息,有眉目了。”
“丁茵犀?”万俟林木说。
子弃笑着说:“对,你们见过面的。”
“何止是见过。”万俟林木心说,还被丁茵犀耍的团团转,论做作,真的比不过香人。
子弃说:“现在咱们有两件事情,第一,先去祭拜我师父,然后……开棺取香谱,第二去找王银耳,很巧,这两件事情顺路。”
万俟林木说:“事不宜迟,出发吧!”
丁惊香也中了无情花蛊,除了子弃,他的中蛊时间最长,这么看来,很可能是何了然给他身上下了蛊,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
丁惊香也准备跟着众人去找香谱,一来是为了给自己解蛊,二来也是为了“赎罪”。
如果不是丁惊香那么无条件的相信何了然,把香谱陪葬在何了然的墓葬里,何了然也不会顺利的得到香谱,最后也不会将香谱损毁。
丁惊香是无论如何也要跟着一起去的。
东涸听到这里,站起身来说:“这里没有我的事了,走了。”
他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丁惊香“噌!”的一声推开椅子站起来,说:“你去哪里?”
东涸没有回头,淡淡的说:“回我的海域。”
他说着,又补充了一句:“再也不踏上陆地。”
丁惊香心头一紧,立刻冲上去,“啪!”一把抓住东涸的手臂,因为中了无情花蛊的缘故,丁惊香的身体已经被改造,只要触碰,丁惊香就能拥有读心的能力。
他睁大眼睛,吃惊的望着东涸。
因为东涸说的都是真话,他打算离开,再也不回来了。
“为什么要离开?”丁惊香紧紧抓着东涸的手臂不放,说:“你……你还喜欢我,为什么要离开?”
东涸的嗓子里发出“呵呵……”的声音,似乎夹杂着一丝丝嘲讽,但并不是对丁惊香的嘲讽,而是对自己的自嘲,丁惊香说的是对的,东涸还喜欢他,无论经历了什么,东涸一直喜欢他。
东涸淡淡的说:“我离开,并不是因为我不在意你,只是……鲛人都害怕受伤。”
鲛人生活在冷水中,但他们是性格偏执的种族,偏执而脆弱,最怕的就是受伤,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办法“自愈”。
东涸甩开丁惊香的手,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准备离开。
丁惊香眼看着东涸已经踏出了门槛,即将消失在自己眼前,他突然死死闭起眼睛,大喊着:“我喜欢你!”
其他人还在旁边,万俟林木掏了掏耳朵,嫌弃的说:“诶,差点被喊聋了。”
丁惊香咬着下嘴唇,干脆一口气喊了个彻底:“我以为你永远都会在我身边,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会在我身后,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越来越骄纵,因为我知道……你是永远不会怪我的那个人,即使我做出过分的事情,但我真的从没想过要伤害你……不要走,留下来。”
东涸踏出去的步伐突然放慢了,停在原地,慢慢转过头来看着丁惊香。
丁惊香眼圈通红,死死闭起眼睛,双手攥拳,似乎在做什么巨大的决定,浑身颤抖的说:“只要你不走,我……我可以做任何事。”
东涸眯了眯眼睛,转过头来看着丁惊香。
丁惊香闭着眼睛不敢睁开,他怕一睁开,东涸已经走了,只留给他一个毫无留恋的背影。
就在这时候,下巴突然被钳住了,丁惊香抬起头来,吃惊的看着眼前的人,立刻对上了一双蓝宝石一样的眸子。
东涸凝望着他的眼睛,说:“为了挽留我,你可以做到什么地步?”
“我……唔!”丁惊香的话音突然中断了。
万俟林木打了个哈欠,挠了挠头发,说:“咦,天还亮着,要开始午夜场了么?”
罗参无奈的起身,拉着万俟林木离开,说:“走吧。”
这里分明是任生魂和子弃的房间,但是没有办法,任生魂赶紧也拉着子弃离开了房间,把房间腾出来让给丁惊香和东涸。
大家已经商量好了,先去挖了子弃他师父的墓葬,把香谱取出来,然后去找王银耳,一来王银耳是破解无情花蛊的药材之一,二来也可以用来治愈何酴醿的“狂躁症”。
第二天一大早,众人就准备出发了,子弃已经通知了他的徒弟丁茵犀,在火车站集合。
他们这趟出来,物资用的都差不多了,正好需要有人给他们补给一下,万俟林木就通知了荼芜,让他带些东西过来。
丁茵犀来到火车站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荼芜。
荼芜身边放了几个箱子,他身材高大修长,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整个人看起来优雅极了,却蒙着一层冷漠的气息。
旁边几个女学生叽叽喳喳的侧头看着荼芜,小声的议论着:“啊呀,好帅啊,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
“在等人么?不是等女朋友吧?”
“咱们去搭讪吧!”
“怎么搭讪?”
那几个女学生鼓足勇气,其中一个人胆子比较大,红着脸凑上去,笑着说:“不好意思,请问……请问你知道大巴车站怎么走吗?”
荼芜低头看向那几个女生,他的面容虽然十分冷漠,不过性格并不算冷漠,很友善的说:“那边有标识,直行往前走,跟着标识就可以到。”
女学生红着脸,颇为不好意思的说:“太谢谢你了,我能……能加你个微信么?”
荼芜一愣,这才明白原来自己是被这个女生给搭讪了。
就在荼芜想要委婉拒绝的时候,突然一只白皙纤细的手从侧地里伸出来,一把抓住了荼芜的领带。
嗖——
领带从整齐的黑色西装里揪了出来,一丝不苟的西装和衬衫稍微有些凌乱。来人揪住荼芜的领带,将人往下一拽,很自然的吻上了荼芜的嘴唇。
“嗬——!”几个女学生倒抽一口冷气,睁大了眼睛,显然是被吓呆了。
因为那个突然冲出来强吻荼芜的人,是个长相很好看的少年。
——丁茵犀。
荼芜略微有些惊讶的看着丁茵犀,不过很快收敛了惊讶的表情,对于丁茵犀突然的亲吻,也没说什么,只是轻声说:“主上?”
丁茵犀还拽着荼芜的领带,对那几个看呆了的女学生微微一笑,说:“不好意思,个人所有物。”
“啊……”那几个女学生脸上一红,赶紧调头跑了。
“原来没有女朋友,却有男朋友!”
“天呢,帅哥的男朋友长得好漂亮,怎么办,我没戏了!”
“妖孽诱受,禁欲执事攻,还是下克上,妈呀我看到活的了!”
丁茵犀见那几个女生“知难而退”,这才放开荼芜的领带。
荼芜淡淡的说:“主上,您终于出现了。”
丁茵犀抱臂,脸上有些别扭,说:“以后不需搭理别人的搭讪。”
“为什么不可以?”荼芜淡淡的发问。
丁茵犀理所当然的说:“因为从头到尾,你都是我的,我说不许,自然不许。”
荼芜突然说:“但我的心,不是主上的。”
丁茵犀一愣,荼芜点了点自己的心口,上次在凤凰墓中,荼芜给丁茵犀挡了一下,无情花蛊中入了荼芜的身体里,让他产生了五感,从而也有了“心”。
丁茵犀愣过之后,发现荼芜竟然在和自己叫板,这可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情,压着嘴角,不悦的说:“你想造反么?”
荼芜淡淡的说:“荼芜不敢,只是一向说实话,不敢欺骗主上。”
“你……”
丁茵犀的话还没说,就听一个懒洋洋的声音说:“你们打算在这里大庭广众的打情骂俏么?”
原来是万俟林木。
就在丁茵犀和荼芜谈论“心”的问题的时候,万俟林木一行人已经来了,大家约好了在火车站会合,然后坐火车去祭拜子弃的师父。
丁茵犀看到子弃,立刻欣喜的走过去,脸上的笑容都不一样了,刚才在面对荼芜的时候,就像一只高贵高冷的猫咪,而面对着子弃的时候,活脱脱一只小奶狗。
“师父!”丁茵犀担心的说:“师父,你还好么?蛊毒有发作么?”
子弃摇头说:“为师很好,倒是你……”
子弃突然笑起来,万俟林木一看他这笑容,准保没什么好事儿,每次子弃露出这种笑容的时候,都是想要调侃别人的时候。
万俟林木觉得,有的时候他和子弃的性子还挺相投,不过罗参总是吃飞醋,不让他们多来往,尤其不让他们单独相处,原话是——怕你偷情。
丁茵犀说:“师父,什么?”
子弃笑眯眯的说:“为师倒是很想知道,如果为师让你现在丢弃你的傀儡,你会丢弃么?乖徒儿,你是遵从师命,还是抗命不遵?”
“师……师父!”丁茵犀一愣,没想到子弃问起这样的问题来。
没想到荼芜淡淡的说:“荼芜也很想知道,主上会怎么回答。”
丁茵犀一阵语塞,看来荼芜是记仇的那个,之前在凤凰墓,丁茵犀追随着子弃突然消失,把荼芜丢在了墓里,荼芜表面上什么都没说,但内地里还记着这件事情。
丁茵犀喉咙有些艰涩,子弃“啪啪”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乖徒儿,为师怎么会是如此不讲理的人呢?你无需回答。”
子弃送给丁茵犀一道“送命题”然后施施然的微笑离开,招手说:“该检票了。”
众人往检票口区,只剩下丁茵犀和荼芜两个人,荼芜低头看着丁茵犀。
丁茵犀“咳”了一声,说:“咱们也……”
荼芜却打断了他的话,淡淡的说:“虽然子弃先生没有要求主上回答,但荼芜还在等待主上的答案。”
丁茵犀更是一阵语塞。
荼芜并没有着急要答案,说:“主上可以想清楚再回答。”
丁茵犀松了口气,却听荼芜又说:“在主上给出一个答案之前,不只是心,荼芜的身体,也不属于主上。”
说完,荼芜潇洒的转身,拉着行李往检票口去,那优雅西装配合着大长腿,带起一股禁欲的气息。
众人上了火车,因为何家祖宅本就偏僻,从这么偏僻的地方去扫墓,也只能坐火车了。
火车要行使一夜,第二天才会到站,任生魂给大家订的是卧铺,四个人一间,睡一觉第二天就能到。
众人上了车,聚拢在一起,子弃把丁茵犀叫过来,给大家说明一下情况。
之前子弃说过了,寻找王银耳和扫墓正好顺路。
子弃师父的墓葬,坐落在一个偏僻的地方,那是他师父的遗愿,死后把他葬在那座山上。
墓址非常偏僻,即使交通便利的今天也十分偏僻,不过墓址的旁边已经建起了一个小村庄,从这里过去,坐一夜火车,下了火车再换汽车,就能达到那座小村庄了。
丁茵犀说:“王银耳也在村庄的附近。”
丁茵犀之前一直在打听王银耳的消息,在道上,关于王银耳的消息很多,但多半不是真的,每几年都会兴起一阵寻找王银耳的狂潮,但最后都不了了之了。
王银耳几乎成了道上的未解之谜……
万俟林木说:“你怎么这么肯定,王银耳就在那座村庄附近?”
丁茵犀说:“其实并不是我肯定,而是有人肯定。”
“有人?”万俟林木问。
丁茵犀点点头,说:“最近我在道上打听到一个人,那人自称雪先生,听说这位雪先生曾经找到过陪葬王银耳的墓葬,亲眼看到过王银耳,雪先生最近正在招揽打手,已经动身往山村而去。”
万俟林木说:“真的假的?不会又是忽悠人的吧?”
丁茵犀说:“传的神乎其神,听说有人亲眼见到雪先生拿出王银耳的瓣片,可以去腐肉生白骨。”
子弃说:“无论如何,反正顺路,一起去看看就是了。”
丁茵犀说:“我联系过这个雪先生,雪先生在招揽打手一起下墓,我就斗胆,报上了罗三爷的大名,雪先生约我们后日,在山村里见面。”
后日约见雪先生,明日一早他们就能下火车,做车进村子,然后去祭拜、挖坟,如此一来,正好有半天的富裕时间。
众人商量好了,便各自回了隔间,准备睡觉了。
万俟林木睡在上铺,罗参在他下铺,对面则是任生魂和子弃,天黑下来,火车上没什么娱乐节目,万俟林木很早就睡下。
睡到半夜,突听到“嗬——嗬——”的声音,万俟林木愣是被吵醒了,迷迷糊糊的还以为有丧尸粽子,揉着眼睛睁开一看,原来是睡在对面下铺的子弃“犯病”了。
子弃的身体里温养着无情花蛊的蛊母,蛊母十分霸道,一旦发病,子弃总是苦不堪言。
当时在颠倒墓中,子弃也发病过一次,痛苦的倒在地上,疼痛的翻滚,但当时大家不知道子弃是因为蛊母而痛苦。
子弃把自己闷在被子里,不停的抽气,任生魂和罗参都是极其机警的人,连万俟林木都醒了,更别说他们了。
任生魂立刻从上铺下来,掀开子弃的被子,将人抱出来。
子弃却死死拉着被子,不让任生魂看自己,说:“别……别看我。我现在……很、很难看。”
因为疼痛,子弃脸上抓出了血道子,嘴角也咬破了,舌尖冒着血,脸色颇为狰狞,任生魂听到这里,心脏不知道被狠砸了多少下,强硬的将子弃抱起来,死死搂在怀里,擦掉他嘴角的血迹,说:“乖,别咬自己,疼的话就咬我。”
任生魂怕他把自己的舌头咬断了,将自己的手臂抵在他的唇边,子弃疼的张开嘴,狠狠一口咬在任生魂的手臂上,但任生魂并没有感觉到疼痛,子弃合牙的一瞬间,只是轻轻落下,然后用舌尖轻轻拨弄着任生魂的手臂。
任生魂的呼吸猛地一颤,眼神在黑暗中深沉不见底,死死盯住子弃。
子弃搂住他的脖颈,依旧疼的打颤,却用沙哑的声音说:“吻我,狠狠的要我,让我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感觉疼痛……”
万俟林木后半夜被吵醒了,然后……
然后愣是没睡着。
第二天一大早,子弃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折腾了一夜,睡得还挺香甜,万俟林木则是顶着黑眼圈坐起来,任生魂万分不好意思,恨不能打条地缝钻进去。
众人下了火车,丁茵犀租了一辆车子,丁茵犀去提车,其他人在旁边找了一家快餐店边吃边等。
万俟林木咬着汉堡,眼睛突然一亮,指着玻璃窗外面,说:“气球!”
快餐店外面有个卖气球的老婆婆,举着一大把氢气球走过去,各式各样的气球,全都是卡通形象,各种小猫小狗小猪,还有小鱼。
还有一只气球是大黄鱼的造型。
万俟林木说:“大黄鱼!”
罗参无奈的拿了餐巾纸,将万俟林木衣服上掉落的酱汁擦掉,说:“好好吃饭。”
万俟林木说:“我想要那只大黄鱼。”
罗参揉了揉额角,说:“一会儿还要开车,没有地方放气球。”
“呿……”万俟林木托着腮帮子,不满的啃着手里的汉堡。
东涸是第一次见到氢气球,他在墓葬中被囚禁了那么久,一日复一日的都是黑暗,可以说现在的世界对于他来说是完全陌生的。
气球飘在空中,还有小人鱼的造型,和东涸一样,长着鱼的尾巴。
东涸盯着气球看了半天,虽然没说话,但充满了好奇。
丁惊香一直偷偷关注着东涸,眼看着他盯着气球,立刻蹦起来,一句话没说,突然冲出了快餐店。
万俟林木惊讶的说:“火烧他屁股了?”
子弃托着腮帮子,笑眯眯的说:“气球啊,真好,我也喜欢。”
任生魂一听,一句话没说,丁惊香同款“起跳”,一个箭步迈开大长腿,直接冲出了快餐店,也追着那卖气球的老婆婆跑过去。
丁惊香追上那老婆婆,买了一只小人鱼的气球,又急匆匆的跑回来,外面天气很热,跑的满头大汗,将那只气球递给东涸,说:“我……我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东涸一愣,没想到丁惊香刚才火急火燎,竟然是去买气球了。
伸手将气球接过来,东涸故意握住丁惊香的手,说:“你觉得,我喜欢么?”
东涸虽然没有回答,不过丁惊香有读心的异能,两个人的手死死扣在一起,丁惊香的面颊瞬间就红了起来。
嘭——
快餐店的大门再次被打开,任生魂也跑了回来,丁惊香是买了一只气球回来,任生魂则是买了一把气球回来,恨不能把老婆婆所有的气球全都买回来。
任生魂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说:“我……刚才忘问你,喜欢哪个样子的,所以就都买了一个。”
任生魂身材高大,样貌也十分惹眼,手里还攥着一大把气球,就更是惹眼。
子弃托着腮帮子,笑眯眯的说:“怎么办,我都不喜欢。”
“都不喜欢?!”任生魂惊讶的说:“没有你喜欢的样子?你喜欢什么样子,我现在去……”买。
他的话还没说完,子弃已经打断了他的话头,笑着说:“我只喜欢你这个样子的。”
任生魂:“……”突如其来,被撩到!
万俟林木刚好吃完了汉堡,笑着说:“没关系没关系,你不喜欢就把那只大黄鱼给我吧。”
子弃将大黄鱼的气球摘下来,送给万俟林木,笑着说:“小可爱,哥哥送给你。”
罗参:“……”
丁茵犀和荼芜去取了车,回来一看,不由有些吃惊。
丁茵犀说:“你们……买这么多气球干什么?”
于是丁茵犀取来的车子上,就栓了好多气球,车子一开起来,气球被风吹得“呼啦啦”乱响。
众人一路开车往小山村去,黄昏的时候可算是到了山村。
山村比较偏僻,一片荒凉,进村子之后都是土路,还有几座小土楼,黄昏之后,路上已经没什么人。
唯独前面有个挂着横幅的铺子人满为患,排起长龙。
万俟林木坐在车里,抻着头看了一眼那铺子上的字。
——朱大利肉铺!
——开业大酬宾!
——烤猪蹄免费领!
——五花肉买一斤送一斤!
怪不得铺子门前排这么多人,但凡是免费的,排队的人自然不会少。
车子开过去的时候,万俟林木正好闻到一股肉香味,味道非常霸道,让人食指大动,满满都是“肉/欲”!
万俟林木中午只吃了快餐,现在闻到肉味,肚子里叽里咕噜,食指大动,忍不住好奇的多看那肉铺两眼,正巧从人群的缝隙里看到那肉铺的老板,正举着黑色的大菜刀,“当当当!”的剁着猪排骨。
黝黑的皮肤,布满络腮胡的大脸,活脱脱一只狮子,胡子茂盛的遮盖了整张脸面,基本看不出来一点儿五官。
身材高大,手臂肌肉异常发达,纠结的肌肉随着举刀的动作爆发隆起,根本不像是个肉铺老板,那剁肉的满身煞气,浑似砍头的刽子手!
虽然万俟林木很想停下车免费领个烤猪蹄,不过他们时间紧迫,天色已经黑了,还要上山去挖坟。
车子穿过山村,在山脚下停下来。
丁茵犀说:“车子开不上去,咱们走上去吧。”
天色越来越昏沉,阴云密布,遮挡了黄昏最后一缕光线,好像要下雨,大家快速往山上走。
沙沙——沙沙……
窸窸窣窣——
子弃走在最前面,任生魂拨开杂草,简直是鞍前马后的给他开路,很快,子弃就停了下来,说:“应该就在这附近了。”
当年子弃的师父下葬,墓地附近并没有任何地标,子弃的师父也说了,等自己下葬之后,也不需要任何祭拜。
不过子弃还是留了一段香木在墓地旁边。
香木是香人的香灰所制作,荼芜就是由香木炼制而成,埋在土中千年不腐。
此时那一小节香木,就兀立在杂草堆中。
自弃走过去,半跪在地上看了看那香木说:“就在这里。”
子弃的师父,也就是丁茵犀的太师父了,在族中的资历非常深,已经算是最老一辈的香人长老。
子弃平摊手掌,丁茵犀立刻拿出三根香来,递给子弃,说:“师父。”
子弃将那三根香点燃,袅袅的香气慢慢化开,不同于其他燃香的味道,万俟林木对于香道没什么研究,只是觉得……这香味闻起来就很贵。
香人准备祭拜他们的前辈,其他人站在一边,罗参低垂着头,盯着脚下的土地看了一会儿,微微皱眉。
万俟林木说:“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么?”
罗参半蹲下来,宽大的手掌轻轻摸了摸地上的土壤,黄土从他修长的指缝间流淌而下,这种捻土的动作,莫名也有些苏气冲天。
罗参将手中的土扔在地上,拍了拍手掌,随即拿出一块帕子来擦干净,淡淡的说:“不用挖坟了。”
“什么意思?”众人看向罗参。
罗参沉声说:“土是新翻的,已经被挖过,咱们来晚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