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潺潺,几个年轻妇人拿着木棍,在石头上敲着衣物,另一只手熟练的将石头上的衣服重新摆好。
“啪啪”的敲打声,混着流水声和女人间偶尔几句谈笑。
“娘~”不远处跑来一个男童,声音甜糯。
男孩穿了一件素色布衣,略微宽大的衣服将身型显的单薄,脸上咧开的笑容,露出一颗小小的虎牙和深深的酒窝。
“哟!这不是云儿嘛,云儿妈,你家云儿是越长越水灵了,把我家丫头都比下去了。”
一个妇人腰上系着素旧的围裙,看着男孩红扑扑的笑脸,忍不住打趣道。说着手在身上抹了一下,便要去捏男孩团团的脸。
云儿见状,急忙躲到母亲身后,看着那双朴实有力的手,忍不住捂着脸,冲对方吐了吐舌头,惹得一群妇人连连生笑。
妇人停下手中的活计,用袖子擦擦了男孩额头上的汗水,略带宠溺的笑道“我的云儿,不跟着先生读书识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莫不是调皮,惹先生生气?”
说话的女子五官平常,一身粗布衣裳,头上扎了条围巾,外露半截小臂,溪水溅湿了裤角和布鞋。这样貌,一看便是山中妇人,可声音却如四月春风徐徐,温柔暖暖。
想到拿着戒尺、古板严肃的读书先生,云儿不禁嘟起嘴,拉着母亲的手道“云儿最听娘的话了,怎么会惹先生生气呢?是张伯伯叫孩儿过来,说有事情找娘,现在家里呢。”
“说的可是张郎中?”
见云儿点头,妇人心中狐疑。此番疫情实属诡异,怕是妖人为祸。自己再三叮嘱不要登门拜访,现下事已平息,却一反常态?
思及那瘴气的狠辣,妇人心中一沉。难道是……那些人找了来?竟然这么快?看着孩子黑白分明的眼睛,一副乖巧的样子,不由得暗暗担心。
握着一双稚嫩手,舍不得松开,妇人柔声道“云儿,娘给你的坠子可带好了?”
男孩笑着点头,从颈间拿出一个红黄相间的琥珀。
这琥珀状似水滴,质地轻盈、温润如玉,打磨的光莹润泽,颜色内敛、艳而不妖,深沉厚重,一看便不似人间凡品。透着淡淡的红色,好似一滴血滴在浓稠的蜂蜜中,缓缓散开,层层叠叠,宛若一朵娇艳欲开的芍药。
琥珀穿在一根黑色的丝线上,仔细看去,这线竟是由若干柔韧的发丝编织而成。
妇人小心将坠子放进云儿怀中,耐心的抚平衣角褶皱,眼中含着不舍。
“云儿啊,这坠子一定要收好随身佩戴,万不可拿出来让旁人瞧见,任何人不都行,知道不?以后,若娘不在身边,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要记得‘与人为善,不与人争,不求大富大贵,但求一生平安’。”
男孩似懂非懂,眼睛水灵灵的,笑着道“娘说什么呢,娘怎么会不在云儿身边呢,云儿要跟娘一直一直在一起。”
妇人心下一紧,攥紧拳头,将孩子抱了个满怀,轻抚着柔顺的短发,在对方耳边喃喃道“还记得娘带你去的竹林小屋嘛?今天就不念书了,去那里等娘,等晚上,娘带着云儿最喜欢吃的枣糕,跟云儿一起吃。”
云儿抿着小嘴,抱住妇人的脖颈,用力的在对方脸上亲了一口,咧最笑道“娘最好了,云儿这就过去。”
妇人看着孩子的背影,眉间微蹙,脸上隐隐浮现出担忧的神情。凝视半晌,直到已察觉不到孩子身上的气息,方才向茅屋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