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苏琛还没说痛快，还准备继续慷慨陈词，为了避免尴尬蔓延，墨笑只好笑着让两方息事宁人，并且转头对着正在沉吟的程炙痕来了一句，“好了好了，我也没觉得是什么大事，你就给他们一个面子呗。”

程炙痕过来摸摸她的头，状似安慰，随意的“哼”了一声，至于其中的含义究竟是同意还是不同意，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果然，苏父立马打蛇上棍，“程先生，您就大人有大量，原谅犬子这么一回吧，他也是年纪小，不会说话……”

程炙痕嘴角勾了勾，皮笑肉不笑，“年纪是挺小的，跟我一般大。”

苏父和苏琛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

程炙痕如今这年纪，都已经坐在了这么高的位置上，而苏琛仍旧处于边缘，实在可怜。两相对比，苏琛刚刚说墨笑的那段话听起来就好像是一堆酸话，吃不到葡萄非要说葡萄酸什么的。

实在可怜。

程炙痕虽然没有多说下去，不过就单看他的脸色，还有嘴角那似有若无的微笑，就能感觉到，他不开心，并且，如果眼前这帮人继续啰嗦下去，他可能会直接走人了事。

所以一时间，桌上再没有什么人敢出来打圆场。

程炙痕倒是不觉得尴尬，毕竟他的身边有墨笑。

桌底下，别人看不见，可是程炙痕和墨笑两个人心里面清楚，他俩的手指头缠在了一起，程炙痕把玩着，也不放开，只是一个劲儿的给墨笑夹菜，看起来两个人恩恩爱爱的，而且墨笑一点也不像苏琛说的那样，做事走偏激或者妖媚之风。

看着还挺端正，刚刚看情势不好，还敢出来说话，虽然程炙痕的态度不明，不过现在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对苏家父子，以及从一开始就默不吭声，全程沉默也不看顾自家人的苏雪……那其中肯定都是大大有问题的。

不过在商言商，他们也是很满意程炙痕的这番举动，能把一个竞争对手给踢出去，甭提有多开心了。

“炙痕，你别跟人置气，对身体不好。”

静悄悄的桌上，墨笑突然开口这么劝慰程炙痕，实在是太突兀，却又让人觉得有点儿意料之中，毕竟，想要打开话题，总得有个人来开口。而程炙痕不同，他知道墨笑不开口就算了，一开口，那就肯定是有话要说，于是也不像之前那样态度模棱两可，而是当场便答应了下来，顺便还给墨笑整了整头发，两人相视一笑，搁外人眼里，那就是情投意合。

墨笑敢打包票，苏雪现在一定是死死地盯着她这边，并且看到眼前这番虐狗的情景，肯定是恨得牙根儿疼。

不过，管她呢。

墨笑隐讳的笑了笑，声音稍微大了点儿，状似不经意的提起了自己的家世，“说起来，苏公子刚刚说到我父亲这一点儿，当真是戳中了我的心窝子啊，父亲在世之前，就一直告诉我，让我离程先生远一点儿，说人家大家大户，我一个平民，有什么资格跟人谈恋爱……”

“哎哟，”饭桌上有人立马就注意到了墨笑话中的破绽，赶着来拍马屁了，“墨小姐，您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这现在的社会可是恋爱自由，哪有什么平民之说呢？”

墨笑酝酿好了情绪，说起了自己的父亲，而现在，对方看在程炙痕的面上对着她拍马屁，刚好正中墨笑下怀。一时间，饭桌上也就只有墨笑的声音了，“你说的对啊，所以我现在跟程先生在一起了，我父亲也没机会看到了，最近几晚我做梦，总是能听见父亲的声音……”

这说着说着，就仿佛变成了鬼故事。墨笑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说到一些父亲去世后的灵异事件，“我有天早上，起来晚了，没有吃早餐，起来之后，我记得厨娘是离开了的，可是家里却多出来了几份餐点，还都是我以前跟父亲生活在一起的时候，我非常爱吃的。”

说到这儿，墨笑跟程炙痕不着痕迹的对了个眼神儿。

墨笑想，程炙痕肯定听懂了。

那个早餐，是程炙痕留的。不过说起来，就得往父亲的方向去说。

反正墨笑心里面有杆秤，知道苏雪其实从来都没有细致观察过父亲的习惯，现在自然就由着墨笑瞎说，“我有次睡觉，有点儿口渴，半夜去喝杯水，结果就听见父亲的声音在耳边，告诉我不要半夜喝水，对身体不好，于是那天我听了，第二天起来感觉身体状态也不错。”

墨笑说的时候，苏雪的手一直在抖，她想喝水压压惊，不过被程炙痕看出来了心虚的问题，他也没怎么客气，直接问苏雪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老实说，程炙痕突然这么关心一个女孩子，大家都很害怕墨笑吃醋发脾气，或者说不给墨笑面子，场面会很尴尬，但是大家没想到，程炙痕刚问完，苏雪的脸色就更白了点儿，似乎还有点害怕，而墨笑则是转过头来，看着温温和和的，实际上充满了嘲讽意味的问话，“怎么了，苏雪妹妹，你是在嫉妒爸爸只来看我，而不去看你吗？”

众人寂静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墨笑继续说下去，“哎，其实也不怨爸爸，其实你对他做的那些事，实在是太不顾及父女之情了，爸爸可能走都走的不安心，所以想让自己缓缓，再去看你……”

苏琛想要站起来帮着苏雪说话，但是被一脸惨白的苏雪给阻止了，苏雪站起来，看着墨笑，勉强支撑着精神说，“墨笑，你说的那一切，都跟我无关，请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程炙痕微微一笑，看在苏雪眼里，又是另一个威胁，“墨伯父的死，自然是与你无关的。只不过……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我已经在让人调查了，所以苏小姐，有些话，在真相大白之前，还请你不要说得那么笃定为好。”

苏雪面无人色，迟疑了几秒钟，随后就找了个借口去洗手间洗脸压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