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炙痕吩咐下去之后，就等着一个结果，只可惜，调查进行的并不是非常顺利。

不过他也不是枯等了这半天。

墨笑在局子里等着他的回复，程炙痕就算是心再硬也没法子留这么一个寄托了希望在自己身上的女人为难。

手下去查这件事，程炙痕也就顺手帮忙照顾起了墨父的起居，不过他没那么个好心去亲力亲为，只是雇了几个保姆安排墨父的日常生活罢了。

而且因为自家老爷子不待见自己，程炙痕索性也就不上赶着非要去见他了，免得把人给气出个好歹来，得不偿失。

第二日，程炙痕正忙着，恰好手下来报，程炙痕也就放下了手头的事情，去听他调查的结果。

“先生，您知道的，这件事已经在社会上引起了很大的动荡……咱们现在虽然可以武力镇压，但一定会惹得众怒，到时候得不偿失，实在不是个好法子。”

手下一番恳切的言语，话里话外都是在建议程炙痕千万不要因为墨笑这么一个女人而把自己给搭进去。

程炙痕莫名，“你多虑了，我就算是有这个心也不会做出如此愚蠢的行为来……”

说到这里，程炙痕停顿了一下，他忽然想起来之前出个门就被外面失去理智的人给砸了脑袋的事情来。当时气急，忍下了不去报复，然而现今一想，程炙痕嘴角隐讳的恶意便泄露出来，手下抬头一看，心里面立马就打了个突。

“去查。”程炙痕的口风又变了，“不说我做不做这等愚蠢事情，单是上次折辱我的人，说放过就放过了……当我是慈善家那样好性子吗？”

手下唯唯诺诺，“老板，您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程炙痕微微笑着望着他，似乎是想听手下接下来的话是个什么内容，然而手下熟知他的秉性，当即闭了嘴，权当自己方才的话是放屁，“……您怎么说我怎么做。”

程炙痕表情柔和了几分，看着跟真的似的，“你有这样的心思我就放心了。这件事情我就交给你了，最好是能够彻查一番，如果实在是没有什么成果，那你就自己去秘书那里领了奖金辞职吧。”

果然被威胁了。

手下不禁心痛，“……是。”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真的没完成任务，那么程炙痕对着他，绝对不可能只是一个奖金就打发了事。

——到时候奖金捞不着还是小事，自此以后再也找不到工作才是最狠的。

没办法，他只能去查。

这样竭尽全力在查探的时候才发现，墨笑已经成了此事最大的受害者。她在监狱里呆着，每日在自己的寝居室里都不敢出门。

监狱里也是有电视的，只不过是把各种信息都过滤了之后才放出来。

墨笑最近这事热闹的不行，犯人们刚开始还只是对她指指点点，然而等到后期，发现墨笑总是一声不吭之后，就仿佛社会里的小太妹那样，开始对墨笑拳打脚踢。

他们的理由很正当，监狱里的人都不是什么有同情心的，狱警大多数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墨笑只要这么一出门就会被人大骂，明明大家都不是什么传统意义上的好人，但是在这件事上一起同仇敌忾的话，好像就能表现自己人性中光辉的一面似的。

如果不是手下这么查了，程炙痕还真的就快把这个女人给忘记了。

他冷冰冰听着手下做的一系列汇报，大抵确认了一件事。

“这个女人现在应该可以进行探视了吧。”

手下查的时候自然是知道，监狱里的探视是一月一次，这月还没有人去探望墨笑。

想想也知道，墨笑也就只有墨父这么一个亲人了，出了程炙痕和墨父……还有谁会在乎墨笑的死活呢？

“去联系监狱，申请探视，另外，以我的名义，给这个女人交一笔钱。告诉典狱长，能让她舒服点儿就舒服点儿……最好别太过分，墨笑这个案子我们已经有点眉目了，到时候真相出来被打脸，可别说我没提醒过。”

手下有点儿慌，愣愣道，“可是我们实际并没有什么线索啊……”

程炙痕头侧着，轻轻扫了他一眼。

手下：“……”

手下：“您说的都对，请问还有什么需要吩咐的吗？”

程炙痕满意道，“没了，去做吧。”

管他手下听没听懂，程炙痕就是需要一个结果而已。等到探视申请下来，他估摸着墨笑这个虽然脾气火爆但是还保留着那么一分愚蠢的天真的女人……定能意识到他的苦心。

在监狱里受了这么多的苦，怎么可能还如她的名字那样笑的出来呢？肯定不会，所以……自己就可以在她最穷途末路的时候，让手下不经意的透露给她，她在监狱里的好生活，都是程炙痕一手操办的。

至于墨笑曾经说过的“我并不认为，亲人的死亡可以用钱来弥补”，就可以由程炙痕云淡风轻的用事实甩给她一巴掌，置身事外——没有什么不是钱可以解决的。

程炙痕坐在沙发上，看着保姆给墨父伺候着换了衣服，看着墨父一脸羞恼但是却不得不接受的模样，微微一笑。

没错……没有什么不是钱不可以解决的。

墨笑这个蠢女人之所以敢跟他叫板，正是应了那句老话，“头发长见识短”，她本就没有享受过权势和财权，自然也就没有这方面的概念，而等到她见识到了众多可以因为钱财而背叛自己的良心的例子之后，就能真正的认可他的想法。

程炙痕是第一次保持了愉悦的心情，来跟墨笑见面的。

虽然是在监狱里。

隔着玻璃窗，程炙痕和墨笑对视了一会儿，随后墨笑拿起了听筒，望着程炙痕，同样是微微一笑，“咱们又见面了。”

程炙痕却是黑了脸。

没错，如他所想，墨笑的确是在典狱长收了钱之后，日子开始慢慢好过起来的，但是，程炙痕绝对没有预料到……她会受这么多的磋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