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虽然已经耽误了有一点时间了,但是粥还是温热的,刚好可以入口。
精致的瓷碗中盛了满满的一碗小米粥,碗中的小米因为时间的泡得有些长了,早已绽开了花朵。
那绽开的温柔的、柔软的姜黄色交杂在简单质朴的米汤中,大概就是家的感觉了。
白嘉言看着黎均然喝了一口,便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好喝吗?”
黎均然回味了良久,舌尖的米粥明明应该是是没有什么别的味道的,他却好像尝到了一丝甜意,醇厚绵长。
他缓缓地说道:“好喝。”或许因为好久没有如此甜蜜了,他竟然沉默了片刻,又说:“这是我这辈子喝过的最好喝的粥了。”
“哈哈,真的吗,你说的太夸张了吧,我有点怪不好意思的。”白嘉言笑了笑,感到一丝害羞与喜悦。
“没有,我是很认真的在说。”黎均然拿着瓷勺的手忽然顿住了,他看着白嘉言,很郑重的说。
白嘉言看到黎均然如此郑重,感到些许疑惑。
黎均然看着白嘉言单纯的、疑惑的眼神,淡淡回答道:
“从小到大,还没有一个人会怎样关心我,在意我胃好不好,他们会给我很好的物质生活,会带我进出五星级酒店、品尝米其林主厨的西餐,却从来没有人会为我熬上一碗热粥……”
他淡淡地说,眼神逐渐从白嘉言身上移开,最后停在了窗口,望向了远方,所到最后,嘴角竟带着一缕自嘲。
“大哥,你……”白嘉言感到了心疼,下意识伸出了手想要安慰黎均然,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于是又赶忙把手缩了回去。
“大哥,那你多喝一点,这里还有一点小咸菜。”白嘉言小心翼翼地说。
黎均然好像忽然意识到了气氛的低迷,很快收敛自己心中的苦涩,举止恢复如常,又是清风月朗,温润如玉,给人暖意的翩翩贵公子。
或许正是因为黎均然这样完美的体贴,深入骨髓的隐藏自己的脆弱给其他人展现完美的自己,白嘉言更感心疼。
黎均然得体地笑了笑,又用勺子舀了一勺粥,默默喝了起来。
他的侧影萧瑟又清冷。
白嘉言的眼角微微泛红。“小时候啊,每次我生病,我奶奶总会给我熬小米粥喝。她会对我说,‘囡囡啊,不要怕,奶奶陪着你’……”
“大哥你不要怕,我们其实都很关心你的,你这么好……你不要一直这样把自己封闭起来,你这么好,你值得被爱……”
“真的,我和慎轩会一直陪着你的,你不要害怕……”
说到最后,白嘉言不禁落泪了。
“还有,大哥,你不要只关心我们,你也要爱惜自己啊。就像你的胃不好,就要养好,一日三餐都不能凑合……”
黎均然缓缓喝了两勺粥,然后打断了白嘉言的关切。他郑重地说:“嘉言,真的谢谢你,从小到大,还没有人那么关心过我。”
“你放心,我会听你的话,好好喝粥,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
从前的黎均然,给人的感觉总是看似很温和、很亲近,其实很遥远,周身有一道高雅却冰冷的屏障,阻隔开一切。
而这一刻,白嘉言感觉到自己已经剥开了黎均然的坚硬的外壳,触碰到了他的内心。他的内心,其实是这么柔软,这么脆弱,这么单纯,这么渴望被爱。
午后悠长的时光是这样静谧美好,稀碎的阳光如碎钻般疏疏密密得均匀洒在两人心间。米粥残留的若有似无的香味萦绕在鼻尖,希望的种子萌发。
有什么东西,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