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琮简直就是疯了,居然跳起来把贾政给打昏了。可怜他这位二叔在贾府称王称霸了小半辈子,自从他老爹仙去后恐怕这还是第一次被人给痛揍。
这是何等的屈辱,屈辱得就像是一场噩梦啊!
瞧着躺在地上人事不知的贾政,荣国府当家二老爷,锦雀惊骇地说不出话来。
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对,这一定是个梦,太不真实了,都是假的,都是在梦里,不过是个梦,梦醒了就都没有了!
锦雀不由得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疼得她差点儿就叫出声儿来。
这不是梦?!
一睁眼,贾政二老爷还是直挺挺躺在畅春园、贾琮起居室的脚地上,翻着白眼,胡子拉碴,头发蓬乱,衣衫不整,好像嘴角儿还在不自主地抽搐,整个儿就是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他死了么?
锦雀吓得浑身直哆嗦,好容易壮起胆子弯腰探了探他的鼻息:气息微弱,似有似无,好像还活着,但是离死好像也不太远了。
小丫头一哆嗦,吓得涕泪横流。一扭头却发现贾琮这“恶少”正瞧着人事不省的贾政老爷嘻嘻而笑。
“少爷,我的祖宗,你这是干什么,你疯了不成,你到底想做什么呀……”
锦雀一把扯住自家少爷,泣不成声,她害怕,她真的快吓死了。
“好丫头,别怕,你瞧他那丑样儿,想不想一条死狗?”
贾琮指着躺在地上尤怨恨地翻着白眼儿的贾政笑嘻嘻说道。
“祖宗,我的活祖宗,你是不是疯了,还是被鬼附体了,你到底想要怎样呀,莫不是要把我吓死才罢休么?”
锦雀无心再去看贾政,但无意一瞥间,她又发现贾政老爷两颊红肿,估计是被贾琮刚才一顿大嘴巴子给打的。
“这怎么办,这到底怎么办才好啊……”
锦雀快急疯了,拉着贾琮一阵猛摇,泪水横冲。
“好丫头,怕什么呢,万事有我,你还不相信你家少爷么?”
贾琮搂着锦雀低声安慰,伸手就帮她擦去了满腮的泪水。这小丫头皮肤最近好了许多,再被泪水一冲,摸上去感觉光光嫩嫩的,和剥了皮的鸡蛋一个手感。贾琮不由得轻了几分,恐怕一用力就要擦破她的肌肤。
“我信你个鬼,你现在闯了这么大的祸,这可要怎么办才好,你说,你说,你说啊……”
锦雀一面痛哭流涕,一面猛摇贾琮,晃得他差点儿被过气去。
“傻……丫头……咳咳……不怕……本少爷……自有……”
贾琮一时被晃得说不出话来,他好容易推开锦雀,站稳了身子,深吸了一口气,刚想要说话就听外面一阵嘈杂声传来:“老爷,您慢着点儿,别急,少爷他刚刚回来,恐怕是在屋子里歇着呢,我们这就给您回禀一声儿……”
“哈哈哈……好……好……我儿回来了……很好……”
听这动静似乎是贾琮老爹贾赦大老爷过来了。再听那许多奉承赦老爹的正是贾琮院子里的那一群丫鬟,个个声音妩媚,娇声浪嗓的。
这群狗东西,正经主子回来了就不见这么殷勤,怎么主子爹来了个个就大浪起来,难道都想做主子后娘不成?
贾琮一阵腹诽,很是不满意。他恐怕还不知道呢,众人把他对锦雀的言行一一看进眼里,又都碰过不少次钉子,早就对他死了心,转而把心思都放在他老爹身上去了。
这也怪不得别人,谁叫少爷太专情呢?
这群丫鬟个个都是十三四、十四五六岁的年纪,年轻得水汪汪的,一见了贾赦个个都如见了宝一样,打扮得争奇斗艳不说,其风情万千更是叫人一见便舍不得挪开眼睛。
贾赦高兴得合不拢嘴,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被一众丫鬟簇拥着就往贾琮的屋子里走来。
锦雀一听是大老爷来了,当下更是唬得哆嗦个不停,一张小脸儿惨白如纸,抓着贾琮颤声问道:“少……少……少爷……如今……如……怎么……才……才……好……”
贾琮见这丫头实在是怕得厉害,不由得大为心疼,忙搂着她轻轻一吻,低声不断抚慰:“傻丫头,怕什么,一切有我呢。”
锦雀哪里还敢相信他,吓得只顾流泪了,也没在意这恶少爷借机占自己便宜。
耳听外头有丫鬟脆声娇呼:“少爷,少爷,老爷来了!锦雀,锦雀,你这丫头跑哪儿去了,还不快出来迎接老爷?”
锦雀更是吓得脸色雪白,浑身哆嗦个不停,站也站不住,索性就坐在炕上捂着脸低声饮泣。
贾琮瞧她这模样更是心疼,一时后悔不迭:早知道这丫头如此胆小,当初下手轻点儿就好了。
他皱眉又瞥了一眼贾政,见这位二老爷依旧躺在地上翻着白眼儿未曾醒转过来,不由得小声儿咒骂了他两句,又狠狠踢了一脚,这才抬步就往外走。
外头那群孟浪的丫鬟已经叫翻了天,一声声“少爷”叫得贾琮直起鸡皮疙瘩。娇呼声中还夹杂着他老爹贾赦得意的笑声和一声声“儿啊”、“肉啊”、“心肝儿宝贝儿”的招呼声,听得贾琮更是一阵阵恶寒。
这位老爹也太得意忘形了吧,怎么什么话都能说得出口,也不怕寒碜!?
腹诽归腹诽,贾琮可也不敢怠慢,飞一般冲了出去,满脸堆欢,高兴地大叫道:“爹爹,亲爹爹,您老人家怎么来了,是来看我么?儿今日回来得早,怕搅了爹爹的好觉,还说过一会子就去给您老人家请安,您怎么就来了?”
贾琮一面欢叫,一面就冲向贾赦,父子二人来了个狠狠的拥抱。
这一对儿戏精,简直是肉麻得叫人实在看不下去了。那一群丫鬟个个都侧过头去,以袖遮脸,偷偷干呕。
贾琮和贾赦却丝毫不觉,二人演得投入,父子二人紧紧相拥,深情款款。
父亲低头问道:“乖儿,你可是家来了,把为父想得夜夜不成眠。”
贾琮抬头,一张小脸儿上满是谜之微笑,只见他眼泪婆娑,伸手搂着父亲的脖子回答道:“爹爹,儿子何尝不是如此,在北静王府的这些个日子里,儿日日夜夜牵挂着父亲,食不知味,不知清减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