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乔颤抖着手看着电视屏幕上的报道。
为什么她一醒来所有的事情变成了这样。
季川平走进来看见宋乔醒来还有些惊醒,然后看到电视机上的内容,一下子变成了惊恐。
电视上照片里的小女孩扎着两个麻花辫嘟着苹果脸可爱的撇着嘴,穿着蓬蓬裙,眉眼和安然宇足足有七分像,只要看到照片的人,没有人不承认这不是安然宇的孩子。
而这张照片旁边的标题:安氏集团总裁砸巨款寻千金。
宋乔愣愣看着电视上的画面,然后看着镜头一转竟然是王乐乐哭诉的声音。
“我的女儿那么乖,可是,就那天,我一转身,就不见了,求求你,回来吧,然然。”
女人红肿的眼里是深沉的悲痛欲绝,看过这个视频的人都能感受到她的绝望。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宋乔全身颤抖起来。
这是她的孩子。
是她的孩子,不是王乐乐的孩子,不是......
她忙下床,她要去告诉全部人,这是她的孩子,什么狗屁王乐乐生的失踪了,明明是她怀胎十月在那个艰苦的诊所里生下来的。
凭什么他们信口一说,就变成了王乐乐的孩子。
安然宇,你凭什么?
季川平看她目眦欲裂的样子,心里划过一抹不忍。
他走过去,挡住了宋乔要离开的动作。
“让开。”宋乔朝这个挡在她面前的男人吼道。
“你现在去又有什么用?”
“那他妈是我的孩子!”宋乔全身的血似乎一瞬间倒流凝结了,她不管安然宇是怎么说服王乐乐接受这个提议的,她的脑海中只有一个信念,宋然,是她的,只能是她的!
季川平看她暴怒的样子,暗叫一声不好,再这样激动下去又会咯血。
他把早准备好的针筒拿出来,眼里闪过一丝不忍,连他都看不下去她的绝望。
但是没办法,他终究是安然宇那边的人。他吸了口气,一针扎了下去。
宋乔一下子全身的力气都像是被那股刺痛带走了般。她一下子软倒在床上,任由男人把她抱**。
又是这种无力的感觉,她的眼泪一下子滑落下来,连带着她破碎的心。
她的声音破碎而绝望:“求求你,那是我的孩子,求求你……”
仿佛全世界的悲痛集结在她的黑眸里,泪水的滴下滚烫了季川平的心。
他看着女子瘫软在床上默默流泪卑微的求着他的样子,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时那股强大自信的气场,不忍心再对上那双黑眸。
他知道这对于一个骄傲的人,用这种下三滥的药有多侮辱。
可是他也没办法,如果他现在放她出去,所有一切就功亏一篑了。不仅安然就不出来,安然宇也会被卷进危险,毕竟贺厉旭这么多年掌握地下势力也不是摆设,再忍两天吧,只要两天,一切就好了的,随你去闹吧,宋乔,是我们对不起你。
入眼是一片白色,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床帘和白色的床,宋乔无力的瘫软在床上,已经整整两天了,营养液流入身体里的感觉特别明显,一点一点混着血液顺着静脉,流入血液。
她明明意识已经疲惫的不行了,可是双眼还是狠狠睁着,她脑海里不停交错着一些记忆。
血色的手,宋然的笑脸,黄昏下安然宇眼里的光辉,苏哲离开时坚决的背影。
一幕一幕,像放映机一样在白色的天花板上闪现着,她的眼睛已经混浊不清,这两天,似乎要把她这辈子的眼泪流干了,泪痕沾在眼角,可笑的是她除了流泪外一丝一毫的动作都做不了了。
她脑海里不断重复着安然宇说的那些话,明明痛苦的像利刃在刺她的心她还是忍不住的回想,回想为什么安然宇可以那么干脆的就做到那么残忍。
“在五年前,我太太诞下了一个孩子,可是就在那天,因为医务人员的疏忽,她在产下三个月后不见了,我弄丢了我的孩子,她叫安然,我找了她整整五年了,我的太太也因此一蹶不振,直到一个月前我们正准备放弃时,我在一个女人看到了我的孩子,因为这么多年了……”
她叫安然……
因为医务人员的疏忽……
在一个女人那看到了我的孩子……
一字一句,像烧焦的铁芯一样灼的她生疼。
二十年前,贺厉旭说要夺走她的家庭,她无能为力的让他夺走了。
五年前,她以为自己已经很强大了,王乐乐说要夺走她的男人,她也无能为力的让她夺走了。
而现在,她也是这样,只能躺在这里,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任由她守护坚持了整整五年的,等于她的命的孩子,被她最爱的男人夺走,还要把她的孩子冠上别的女人的名头。
然后所有人就当作她没存在过一样,随随便便把她忘在时光里,即使忘不了,也只会当做一段悲伤记忆存在的证明被储存在记忆的某个角落。然后那些伤害者,还能聚在一起,晒着太阳,把这件事拿出来当一件唠嗑时的笑料。
她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只能望着一片空白,悔恨空白无力的自己。
宋乔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个漂浮在水面上的孤舟浮浮沉沉,没有边际的游荡,她知道自己的理智在崩溃边缘,就像孤舟一样,茫然的在黑暗中前行,她不敢想象没有宋然的日子会怎么样,就像一直在黑暗前方好不容易发现的光点突然消失一般。
那种茫茫天际只有她一个人的恐慌感和孤寂感。
我这一生一直在漂泊浮沉中度过,我没有爱人,没有亲人,没有朋友,连唯一能支撑下去的孩子,如今也要被夺走了。
可能没有一个人,活的比她还要失败了。
我已经很努力的去寻找阳光,看待希望,可是直到今天我才发现,原来我才是有错的那个人,像我这样注定在生活在地底一辈子的人,是要在黑暗中一个人挣扎一辈子的,她凭什么会认为自己会有资格去拥有牵绊,难道五年前那个雪夜里的教训还不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