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那个孩子还活着，他一定很招人喜欢……”南宫烨自言自语的说了很久，从他的言语之中，杜忍冬可以听得出来，他对那个孩子是十分想念的。

既然那么在乎，又为什么要亲手毁掉呢？

关于这个问题，杜忍冬根本就想不通。

在杜忍冬的照顾下，南宫烨渐渐恢复了清醒。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翠寒宫原本就比一般的地方要冷的多，到了晚上，这里更添了几分寒意。

“皇上，你既然醒了，就回去正阳宫歇着。你的龙体重要，千万要自个儿保重。”

杜忍冬淡淡的看着南宫烨，她的情绪已经平静了下来，虽然心仍旧很痛，到底也比先前好受了一些。

在这个世上，不管有多少的痛苦，人总是要朝着有阳光的地方行走，如此才能不被现实的磨难所打败。

“凌霄……”南宫烨愣了愣，他如何也没有想到，陪伴了他几个时辰的人竟然会是他心上之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

沉默了片刻，南宫烨整个人都冷静了下来。

能够在这里见到杜忍冬，他颇觉得有些意外。

他刚刚还以为一切都是在梦中，此刻见到了杜忍冬，他才明白，这些都是真实的。

在他昏迷之际，守着他陪着他的人是杜忍冬，并非是别人。

“我要是不来，皇上怕是要一直醉下去。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那个孩子在我腹中待了五个多月，骨血相连，最应该痛苦的人是我才对。”

杜忍冬冷笑一声，她只觉得南宫烨所做的一切太过多余。

两年前，他若是有现在这份心，那个孩子就一定可以活得好好的，而不至于和他们天人永隔。

“你以为我想这样吗？”南宫烨的语气悲凉，他心里的痛苦不比杜忍冬少，“当年，你病重之时怀孕，若是强行生下孩子，那孩子也会因为母体的病症而夭折，你也会死于非命。取舍之下，我选择了你……”

回想起过去的事情，南宫烨一直紧闭着双眼。

他心底的痛意，从来不曾消失。每一次想起来，就如同又经历了一次。

“什么？”杜忍冬如遭雷击，她险些要站不住了，她从来都不曾想过，问题竟然出在自己身上。

南宫烨伸手扶住了她，同时将她圈在了怀中，两个人离得很近，近到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你还好好的，上天待我也算不薄。”

在南宫烨看来，能够再见到杜忍冬，这已经是上天对他的怜悯了。

他这一生中，经历了种种磨难，也失去了很多。

杜忍冬情难自抑，她从来都不曾想过，过去发生的一切和她所想的截然不同。

“你究竟还瞒着我多少事情？”眼泪不听使唤的落下，杜忍冬微微闭上了双眼。

她简直都不敢去想，南宫烨究竟一个人承受了多少。

这个人既可怜又可恨，杜忍冬就是不知道该如何看待他了。

关于她的这个问题，南宫烨一直拒绝回答。

从最开始靠近真相的那一刻，杜忍冬就一直试图探究南宫烨心底的秘密。可是，她从来都不曾得到成功。

“凌霄……”南宫烨轻叹了一口气，他欲言又止，沉默了良久，这才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你只需要知道，我从来都不曾想过要伤害你。然而，尽管我不想，有些错误也已经酿成，我不该逃避的，甘愿接受你对我的恨。”

换做是任何人，都无法接受那样的伤害。

南宫烨可以理解杜忍冬对他的态度，他只是觉得心痛而已。被自己心爱之人恨着，这种感觉所以算得上是痛苦。

“罢了，既然你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杜忍冬站稳了身子，她已经可以确定，南宫烨是安然无恙的。

既然如此，她就没有必要继续留在此处了。

“我还有别的事情需要处理，皇上若是喜欢待在这里，那就继续待着吧！晚间天凉，记得要照顾好自己。”

杜忍冬说的很是淡然，她似是对南宫烨满不在乎，语气里的关心却要溢出来。

闻言，南宫烨脸上流露出了几不可闻的笑容。

在这样的一天里，他所能做的只有祭奠，为他过去犯下的错误悔恨。

除此之外，他做什么都是多余的。

“外面还在下雪，你一个人离开，我不放心。”

南宫烨朝着杜忍冬伸出了手，他心中满怀期待，同时还夹杂着些许忐忑。

他从来都不曾对哪一个女子如此上心过，此时的他就像是一个初入相思门的少年一般。

他什么都不怕，也不曾怕过，此刻却充满了担心。

“你是皇上，我作为臣子自然是不能拒绝的。”杜忍冬径直走到了前面，她还是不肯接受南宫烨的肢体碰触。

有些阴影埋在心中，她根本无法忘掉。

或许，等到有一天，所有的一切都说通了，她对南宫烨的态度也会发生改变。

至于那一天要多久才能到来，她并不清楚。

地上堆积了很厚的一层雪，杜忍冬一步一个脚印的往前走去。

刚走了几步，她的鞋袜就全湿了。

如今来说，她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但是，多年堆积的旧疾并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解决的。

杜忍冬还是和从前一样，她非常的畏惧寒冷。

她冷的牙齿都在打颤，却依旧还在继续坚持着，一刻都不曾停下来，她不会把自己的软弱给任何人看。

双脚都冻僵了，往前走的每一步，她都觉得是麻木的。

一个不留神，她险些摔倒在地。

“小心！”南宫烨快速上前扶住了她，他尊重杜忍冬的选择，并没有阻止她。

可若是杜忍冬遇到了麻烦，他必定会在第一时间出现的。

这是他的责任，是他必须要做的事情。

“多谢！”杜忍冬的身子冷的不行，她都有些站不住了，整个人都靠在了南宫烨身上。

两个人就那样站着，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南宫烨生怕她会被冻着，便对她说道：“来，我背着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