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丁山率民警继续走访,街边一个副食商店老板回忆道:“前天有个卖菜的人抱了一条狗,从我店门前路过。我当时觉得一个卖菜的农村人,抱着那么一条漂亮的狗,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印象深刻。”
“你还记得他的衣作、往哪个方向走的吗?”许丁山深挖细节。
“就一件洗得有点发黄的白短袖,一条过膝的灰短裤。”副食店老板回忆着,“挑着卖菜的空担子,抱着一条漂亮的狗。我当时就觉得有点奇怪。”
许丁山根据副食店老板提供的信息,一路查问,守定了渔樵村村民匤廖喜。
“对不起,真是对不起!我不晓得这狗这么珍贵,以为是谁家不要的流浪狗,抱回家给我女儿小乐玩的,小乐一向喜欢狗。”匤廖喜听得目瞪口呆,汗水涔涔。幸好龚妻所购的物品、钱包被许所长追查回来了,不然他哪里赔得起?
“许所长破了案,你就说不知道狗的珍贵;要是许所长破不了案,你就将我价值二十多万的牧羊犬据为己有,最见不得你这种贪便宜的小人!”龚雷不依不饶,“许所长,价值达到一万的,好像就可判刑吧?我这二十万元的狗被他偷了,还有我老婆的钱物,要不是你追回来,损失更大,怎么也要判他个三五年吧?”
冷汗泉水般从匤廖喜额头上往下直淌,他一下瘫倒在椅子上,失神地道:“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龚雷冷笑道:“你不知道?现在满大街都是流浪狗,你不抱别的狗,为什么偏偏抱我的?你这种人,逮着了就是死的,放了就是活的,我是一定要起诉你的。”
匡廖喜的老婆,女儿小乐,吓得六神无主,嚎啕大哭。
匡廖喜擦着脸上纵横的汗水与泪水:“许所长我是真的不知道啊!不信你去村里上上下下打听一下,我从来没有偷东西、占小便宜的恶习。”匤廖喜恳求着,“我在这个村都生活了三十多年,真的是没做过违法乱纪的事情,这么多钱哪是我们菜农赔得起的?还请许所长在龚老板面前多多美言,放过我一马。”、
此情此景,让许丁山动了隐恻之心,他当即打通了龚雷的电话,做其思想工作道:“故意作案与无意‘撞案’,偷盗与拾捡,是有本质的区别的,你的牧羊犬安然无恙找回来了就好,放过他一马吧,一个菜农,生活着实不易,见识有限,你就宽谅他一次!”
龚雷思忖了一下道:“看在许所长的佛面上,我可以不告,不让他坐牢,但他让我们着急了这几天,精神损失之类的费用总要赔个万儿八千的吧?我请了那么多人帮忙,还有您所长和危水派出所的民警们,都费了不少神,请你们吃餐饭的钱,总该他出,放他一点血,让他长点教训,不能什么都‘捡’。”
许丁山对龚雷道:“万儿八千、上趟宾馆,对于龚总有能力的人,确实不算什么;可对于菜农这个家,却是致命的打击。我看这样吧,我们派出所帮助你寻找牧羊犬本来就是我们分内的工作,哪用得着你来请吃请喝?我想龚总是一个非常讲味的人,不是你的至亲好友,你不会发动他们帮忙的,你对他们解释一下,这事就过了,彼此都进入生活正轨,不要再浪费你发财的时间了!”
龚雷笑了:“许所长都说话了,我哪敢不从?”
“许所长,你白天处理的这个牧羊犬案子,当然是合情合理,但是否合法?”傍晚,大家都聚中在派出所后院拔草时,蔡厚斌忍不住询问许丁山。
“作为公安干警,我是忌恶如仇的;但对于人民群众,则心怀怜悯。匤廖喜确实没有偷盗的主观意识,他只是觉得这只没人看管的狗漂亮,好玩,抱回家老婆、孩子肯定会喜欢;其间,他们一家也没有虐待这只狗,更没有私藏这只狗,加之他一家子也没有偷摸的不良记录,我这样处理这个案子,也是无可厚非的。”许丁山所长的解释,令大家深深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