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他人捕风捉影的攻击,你毫不抗争,这么容易就被人挤兑,退缩到厨房里了?”巴顿冲贺桃芳激动地叫嚷着,“你现在这样置身事外的冷静样子,都快让我不认识你了!”
贺桃芳却无视他的存在,笔尖兀自在调色盘里蘸着,然后在画布上挥洒,如入无人之境。
巴顿气急败坏地走到贺桃芳跟前,双手挟迫着她的肩,让她面对着他:“你倒是说话啊,中法画家联谊会万事俱备了,就欠你这一阵东风!”
“你还要我说什么?为联谊会的事情,我进企业找财神爷四处游说,忙得焦头烂额,一心想把活动办成挖掘新人,提升银海画界新形象的品牌去猛冲,也是银汉画界爆红被企业重视、被外界注意的时期。网上的流言却一下将我推上了事业的风口浪尖,我已深感自己受到了限制,便宁可切割、摒弃,独自在我的自由王国踱步,构建。”贺桃芳专注于画作,像是对着画喃喃自语自叹,“我这样多好,凭画出名、忙碌、抢手、劳累,但一切都是为自己冲刺,也充满自我风格,很值得。”
“可是,你除了绘画天赋,还有许多其他方面的能力,比喻说组织能力啦,栽培新人啊,创造改变他人命运的机会啊,你有这样的使命啊,我的贺大画家。”巴顿道,“无论如何,你要撑起这次活动的场面,你真的能改变许多人的命运,而更美好的使命离你真正的成功确实不远。”
“别拣好听的话牵着我的鼻子走。网络上的爆料,让我猛冲之势稍停,我终于可以稍稍喘口气了。之前若有得意莽撞之处,现在则是自我检讨,也是自我更正的时机。我的创意,常常在安静的时光里灵光一闪,忽然觉知我潜意识的需求就是将自己的天赋发掘得淋漓尽致,将灵光付诸行动,也把有问题的人、事、物做一番积极清理。”贺桃芳的笔尖轻盈地在画上游走。
“是的,你的才华,确实能让你在自由的王国踱来踱去,画画的事情得你自己来,得靠你自己。也许正是因为如此,你能闯出具有个人风格的一片天,在绘画专长上令人对你印象深刻,你也会因为今非昔比而相当忙碌,因为你已经是重要的主角,而非绿叶。”巴顿激愤地摊着两手,“可是我们举办这次活动的组织者,获奖者呢?我们都缩进自己的壳里,不需要对大众,对参赛者一个说法与交代?”
“我尽力了。好心得不到好报时,我便认准独立发展为此刻的起始,不管是与画界切割,还是与朋友间的疏离,都是在为我的独立作准备。”贺桃芳的目光始终关注着面前尚未完成的画,“我最初的契入,到现在的退出,我想每一项选择都有我生命成长的用意。突然而至的网络流言就像切断了我与外界的脐带,逼迫我不想再依赖市画协的平台。我待在自己舒适圈的同时,必须独立创建一个‘新家’与新的土壤重新连结,才能发出新芽、变得茁壮,而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未来更好的应对必然之恶。”
“你不会真的因为网络上的流言,使大家原本都看好你的事业良机暂时出现变数,让你在短暂寒意袭来之时,真的退居幕后吧?”巴顿说着,走到画前,眼前顿感一亮,心灵为之一震:在倒春寒侵袭的层层雾气里,在重重叠叠的山岩边缘,一片片白色、黄色、紫色的小花,却浓烈地抱成一团,化解着漫天寒意。
“为什么没有红颜色的花?”巴顿道。
“最先在春天寒气里开放的花,往往是白色的,淡黄的,紫色的这些不起眼的小花。”贺桃芳在画下落题《柔弱的力量》,然后放下笔,环抱着胳膊欣赏着,“它们的花不及玫瑰、牡丹耀眼,却从早春一直盛开到深秋、乃至冬初。它们的花期之所以这么长,就是因为它们低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