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桃芳思虑着,在沉默中寻找着突破与答案。她想她确实应该放下贪念,心无挂碍的经营自己。尽管她的许多设想,像一个白日梦,但如果她能继续努力,让自己个性中青涩的部分磨练得成熟一些,那么会有越来越多的好运青睐于她。
贺桃芳与自己博弈和交战的过程,无异于一场漫长的泅渡。
“在如今,亲兄弟、亲父子、夫妻之间,为财产反目的,比比皆是,我当了近20年的律师,没有佩服过谁,可我服了你,贺画家能放弃所有财产的继承,确实了不起,我没能帮上你什么忙!”律师在电话那端给予的肯定,更坚定了贺桃芳彻底放弃的想法,“说真的,内心有些遗憾——因为能为你挣得一些合法权力,能与你多些交往,是我们很乐意的事情。”
尽管选择了放弃,但贺桃芳陪伴君君跑银行解除密码、跑社保局、劳动局;放弃申明的书写、公证……滞闷的日子里,繁琐状况有增无减。
一切如贺桃芳所料,叶志龙11张银行卡里只有一张里面有一千多元钱、一张卡里有三百多元钱,其中一张卡还欠着银行贷款每月待还的利息钱。
结果出来,大跌所有人眼睛:因为叶志龙每年所得的还建房过渡费不下五万元。居然给他用得一文不剩。唯独贺桃芳心里有数:有些人的财富来得容易,挥霍得也快,而她贺桃芳的财富,一定要通过自己努力,发挥特长,一点一滴去积攒。
冷暖交替的转折,让贺桃芳慢慢的锁定一个方向和目标:远离这些是非与纷扰,搬到单位附近的地方,让生活、工作变得更为便利。
在司法局,贺桃芳刚办完放弃申明,身边传来一个刺耳的声音:“你搬家时还要写个声明,证明你的财物都已搬走,不能说你今天掉了什么东西要回来拿,明天掉了什么东西又要回来拿!”
一股寒气,像从古井里腾腾升起,涌到贺桃芳心口已变成热辣辣的火气:“你以为我有多少时间是可以为一些小东小西浪费的?连上百万的房子都放弃了,你们觉得我还会在意一些小恩小惠?我的东西一搬上车,我就将钥匙放在桌上,永不再踏叶家一步,也请你们不要得寸进尺,逼人太甚!否则,我也将收回我的决定——你们为人处事须记着:兔子被逼急了还会咬人!如果你们再对我来一句不恭敬的话,我便还可以废除放弃的声明,说我是被逼无奈中作出的仓促决定。”
贺桃芳环顾着司法公证室内,叶家的众多亲戚纷纷嚷嚷,唯独她这个第一继承人显得像局外人。
亲戚自知失言,又劝贺桃芳要经常回家看看,无论如何要与叶家亲朋戚友保持联系。
贺桃芳想,这个声音,只不过是提示她,她可以善,但不能不意识到,世间其实更存在恶。而她只有放弃,才不会有人能够伤害到她,除非是她自己。很多事,只要放弃,未必就真的是她所想的那么艰难。
放弃的事情好办,一天便可倾空一切。
贺桃芳晚上回到家,开始清理自己的东西,无非是一屋子书籍及被子、衣服,名家的书、朋友的画、她自己出版的画册、发表过画作的报刊,她一一整理收留着,其他大部分书籍只有放弃;衣服,不是特别喜欢的,也放弃。这样一来,所有负荷减了大半。
亲戚不停打电话,说要来送她,她感恩,有人送,总比被人赶好受一些。只是她已联系好了搬家公司,她不打算再麻烦他们。
就要搬离这儿了,就要做回自己了!贺桃芳知道,如果叶志龙不死,十年八年的沉迷入传销行业,她的日子并不比这一结果更好过。严格意义上来说,叶志龙的死,是老天帮她身心上的牢笼自动解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