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君君启程去北京的时间仅有一天,豪情满满、信誓旦旦的叶志龙回到豫州后,便杳无音信。贺桃芳便预感到叶志龙这次的“生意”又是满天希望的星斗化作了烟雾弹,他拿不出钱来,索性连电话费都省了,连解释的话都略了。贺桃芳实在不愿意君君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现在坐飞机的人,收入基本上是中上等阶层的人,君君进入这个阶层了,很难得再是无名小卒,年薪高不说,接人待物的提高,交结人群带给他的提升,对他日后找对象都是一个宽广的天地,而现在就是叶君君迈向成功人生阶梯的第一步,贺桃芳一定要想法设方去成全,绝不能错失良机,影响孩子一生的出路。
现在,叶志龙是指望不上了,他将全部希望寄托在“新人”加入他们行业之上的交费提成,而一个稍微冷静的人,一定会看穿其中把戏,那一万元的提成,是毫无把握的事情,否则他不致于拖到现在的穷困潦倒。
贺桃芳将姐妹们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她怕家人担心她,她因此一直都没有告诉家人真相,向家人借钱的可能性不大。该找谁借钱呢?她猛然想到了画协领导章之明,他不是曾说自己的那画《古街》的画,深得英国大使巴伦父子的青睐吗?如果真如此的话,多少应该有些报酬吧?实在没有的话,她也要厚着脸皮向章之明开口借钱试试,章之明应该相信她的画还是有一定价值的,借钱她,她也一定还得起。
打定了主意,贺桃芳吃过早餐就搭公交赶往市画协。当那座别具特色的建筑跃入贺桃芳眼帘时,她却迟迟不敢进入。想想她小时候也是活泼开朗,爱说爱笑的顽劣孩子,每天跟小伙伴谈天说地,生活快乐得像每天都在过年。可是自打结婚、离婚后,又遇上莫须有的“抄袭事件”,发现她跟身边的人不仅是有了距离,那些曾经的好姐妹们都不大愿意理她,好像心与心之间隔着万重山,无法逾越。贺桃芳觉得越解释越黑,索性不再提及此事,任由大家去误解。人群中找不到真正了解自己的人,而她也开始变得认命,不再对别人的生活好奇。就这样,她变成了别人眼中的另类。她与昔日的画友间,有形无形之间,便存在一种隔膜。
都大半年没有联系章之明了,一见面就开口提借钱的事情,贺桃芳就有种忘而生畏的感觉。她是一个虚荣心极强的女人,鲜有求助于人的时候,更是从没借过钱。
贺桃芳在画协附近徘徊良久,想想君君确实不能错失良机,轻轻咬了咬嘴唇,进入画协,上到二楼,敲了一下章之明的办公室,听到了里面的招呼声,便走了进去。
“贺桃芳,是你?快坐快坐,稀客稀客,我正在四处找你。”章之明惊喜地给贺桃芳沏茶,贺桃芳不安地劝他不要客气,她觉得他一客气,她就应该感恩闭嘴,借钱的事情就应该咽回肚里,那么她这一趟就是白来。
“找我?”贺桃芳觉得有点不可置信。
“是啊,结婚就结婚嘛,好事情啊,你电话又换了也不主动联系一下,我让很多人都找过你,他们都说联系不上你。”章之明将沏好的茶放在贺桃芳面前。
“是真的吗?你让那么多人找我干什么?”贺桃芳受宠若惊,甚至感觉到有点不可置信,“是因为什么事情?”
“你忘了,我说过古街画赛的事情,结果五月份就出来了,你那幅画,巴伦出价六万给买走了!”
“六万?”贺桃芳惊异得睁大了眼睛,这于她不亚于是一笔飞来横财。
“对,六万,不过我们画协办这个活动时,组织人力物立,联系业务等事项,先扣了三万。”
“哦,还有三万。够了,够了!”绝处逢生的巨大喜悦感笼罩着贺桃芳,她终于不用开口提借钱之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