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常理来说,她贺桃芳只不过是蔡家临时聘用的、杨仙菊的特护,既然杨仙菊不在了,蔡家就应该结算完她的工资,她便走人,重新为自己的生活谋篇布局。
可是蔡碧倩每次与她电话沟通,若是她流露出想要离开这儿的念头,蔡碧倩便匆匆赶到医院前来说服,反倒显得她贺桃芳的要离开,像威胁蔡家的某种儿童式的刹手锏似的。
尤其是朱晓池放了寒假,贺桃芳正在思虑如何安排晓池的假期,护士就主动找到她,告诉她说:“贺老师,蔡小姐来电话告诉我们说,你女儿要放寒假了,从明天开始,她每餐已订了一式双分。”
“啊?难道他们让我将女儿也带来?”贺桃芳惊呆了,天下还真有掉肉饼的好事砸在她头上。
“是啊,明天把你家孩子带来吧,反正蔡小姐已经付费了,我们医院只得按收费标准出产品——你女儿不来还不是浪费!”护士对于进门的生意,当然是求之不得。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房间里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值得蔡家用心良苦的付出这么高额的费用?贺桃芳百思不得其解,但既应之,则安之!离春节不过一个多月时间了,她渴望医院这段经历结束时,她的生活里能有新的能量出现,使她能重新开始全新的职业与运气。
当然,从西北军营到银海婚姻突变这两年,贺桃芳经历了大量深刻有力的变革,其中很多已经体现在身体或现实层面。她清楚目前这样的好时机,不会长期有,顶多是蔡家陷入忙碌混乱的一个过渡期,她应该好好利用这段毫无压力与担忧的时期,为春节过后不能确定的变局作些准备工作。
贺桃芳厘清自己唯一的出路与爱好,似乎只有画画事业,是她灵魂迸发与创造的最好方式。而在医院休闲的这段时间,深思与遐想,常使她出现一些非常有力的创新和启迪能量。哪怕是晓池来医院后偶发的感慨,哪怕是医生护士对一个病人的体贴与呵护,哪怕是华灯初亮,她与晓池一起去古街的闲逛,都成为贺桃芳迫切需要用画笔记下来、挥洒的灵感。
原来,画家不再只为了驱散日常生活的麻木、充分发挥想象力而喝醉酒或陷入痛苦的人。最好的绘画作品不是源自孤僻地自我怀疑的深渊,而是来自应得的幸福的巅峰。当贺桃芳觉得满足时,她便可以更轻松地去接受各种灵感。
“走,我们现在就回家将画画工具搬到医院来,不然这些灵感很快就被我忘记了,那就太可惜太傻了!”一个午后,贺桃芳与晓池在医院后院的阳光下,看着一群老人在池塘边,三五成群地踢鸡毛毽,或玩老鹰捉小鸡的儿童游戏,他们返朴归真的目光与心无城俯的笑声,深深吸引着贺桃芳。
一个长久以来的梦想,需要贺桃芳重新设想和设计,以便更好地适应她目前的状况。
“这里不像医院,像健身场,确切一点说,像是现代版的童话乐园,我应该把这一切画下来,没准这种能量能让我找到实现梦想和目标的新办法。”贺桃芳与晓池搬来画画工具,她就有意识地专注于医院角角落落的人物,医生,护士,更多的则是那些患有精神障碍的“奇怪人”,而她的画布上凝固着这一切的发掘与智慧。
“如果你想把握自己的未来,唯一的办法就是在每个当下有意识地去发掘他人熟视无睹的正能量,并勤奋地创造未来。”十足的暖气,使贺桃芳与晓池都身作单衣,一个在画布面前边挥洒边教育一旁的女儿;一个在一旁一边做作业,间或悄悄站起身,做着鬼脸,不时朝桃芳的后背挥挥空拳,解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