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每夜都会冒出青枝绿叶的春季,一个人更难以继续维持不变。而现在我们面临的事实是,我们只有运用这个季节开拓能量,积极配合警察,让20多年来见不得人的隐私来个大爆光,才能推动你想在生活中看到的变化。和群,我的心会使终与你在一起,只要你讲出真话,我们便可以重新赢得一切。”她开启的十指,如同观音佛手。
“你太天真了!”蔡和群苦笑着摇摇头。眼前的女人,既成熟又幼稚,既像精灵,也像白痴,所以她才会屡遭伤害与打击却清澈如水。
可,也正是眼前这个天才般的傻女人,令他一时难以咬破袖管,吞噬那粒“毒王之王”。
他们隔栏对视,一阵阵阴冷的风吹来,她就能嗅觉到他的身上,传递出一种容易被人忽略的死亡味道。因为他认命,因为他放弃生命,即不反抗,也不交待,所以警察容易放松对他的警惕,而贺桃芳凭着本能,就能觉察出他决意要以死来逃避交代过往的倔强。
蔡和群被固定在审讯椅上,不能移步,他的手被铁铐锁住,他能做什么呢?贺桃芳疑惑地望着他,努力想从他的头发末梢,发觉可以使他致死的蛛丝马迹。
正在这时,朱晓池的声音,却突兀地在门口炸响:“蔡伯伯,你真敢抢银行?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你既然敢抢,也就敢当。你交待完了,我就可以带我妈妈回家了,我决定好好照顾我妈的产期!”
所有目光,一起转向门口。
只见朱晓池挣脱了毕辉宇的掌握,风风火火闯进来,飞迸出唇的语言,连珠炮般射向蔡和群:“你呼风唤雨满世界风光的时候,我妈像你家的保姆,她没日没夜服侍你的前任老婆,又照料你的儿子女儿一个个考上了大学,现在你入狱了,你抢银行见不得人的事情爆光了,我妈就要生产了,你不交待经过就得连累我妈,你想没想过我妈是个高龄产妇,有生命危险?你快点交待一切,将功补过,到时还能陪陪我妈!”
“不是这样,晓池,许多时候,我们眼睛看到的一切,不一定是真的。”贺桃芳急切地用手势阻挠着朱晓池,无奈女儿急剧的说话速度,滴水难收,大有将犀利的言词一倒而空的气势。“真不明白,你们大人平时总教育我们要好好学习,说什么害人的事情不能做,毒人的东西不能吃。我就想不通了,蔡伯伯财大气粗的,要什么有什么,为什么还会抢银行?是不是喝高了,脑袋不搭线?”朱晓池字字如刀,带血带泪地砸向蔡和群。冷不防矮她一个头的贺桃芳,抡起巴掌,狠狠朝朱晓池脸上打去,晓池捂着脸,倒退一步,死死瞅着贺桃芳,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她从小到大,逃过学,骗过同学的钱,割破过血管,妈妈都没有打过她,都是低声下气求助老师、同学家长开恩,现在却为了眼前这个逃犯动手打她。
身心俱焚的怒气,使朱晓池更加口不择言:“妈——我最后再叫你一声妈!你为这个逃犯竟然打我,你不分好歹,我们的母女缘分到此已尽。今天起,我们各走各的路,我不认识你,更不会再管你。”说着,一蹦一跳地径直朝外奔去。
晓池的烈性子,像西北高原的黄土高坡,火气上头,尘土飞扬,四处弥漫。当年贺桃芳牵着她的那双柔顺小手,早在时光的魔法棒下,变得强悍无比。
更何况,晓池是不顾女孩儿的尊严,冒着违法的风险在大街上拦下警车救母,她单纯的心地里,以为妈妈目前要面对的风险,都是由蔡和群造成。女儿对蔡和群态度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恰好是对自己满满的担忧与爱!
贺桃芳不能做个不知好歹的母亲!不能无视女儿的悲痛!
“池池,你别这样!妈心里凌乱,你别跟妈计较。”贺桃芳一边打着手势,一边急切地追赶着女儿,冷不丁一脚踩空台阶,“啪”的一声摔倒,像块巨石般,疾速地向台阶下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