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玫在担惊受怕、胡思乱想中,张嘉栋沉默了三天的电话,突然拨了过来,新娘小玫喜极而泣:“嘉栋,你现在哪儿,没事吧,安全吧?你的电话,我怎么打不通?”
“我很好啊,自己不安全,还能保卫百姓安全吗?”张嘉栋语气急促,“手机装兜里,被雨汗泡透了,我才发现,借居民的吹风机吹干,就是通知你赶快与爸妈,收拾一些日常用品,听从抗洪民警指挥,立即转移!”
“为什么?我舍不得。”新娘小玫倒吸了口凉气,委屈的泪一下涌出眼眶。张嘉栋半途退出婚礼,她忍了;他的电话打不通,害她担忧,她熬了;他兑现不了三五天后要回家的临别承诺,她也无心计较,洪灾面前不可预知的风险她懂,可他好不容易来了个电话,却要她转移,她不能不深感委屈:新装修的房子,花费了她许多心力;堂皇的洞房他还没入,她的新嫁妆,在张家刚放稳妥,凭什么要她搬家?
“挖沟村南边湖段溃口了,全乡都要转移,舍不得也要舍!”不待新娘反应,张嘉栋就挂了电话,随同全所的干警,奔向更深重的灾情。
狂风暴雨,洪水猛兽,严重威胁着人们的生命和财产,迫使区领导,不得不作出全乡大转移的决定。
新郎张嘉栋警蓝色的身影,使终奋战在抗洪一线。至于父母、新娘,是如何转移的,损失了多少财产,他已无暇顾及,他的心里,装着1.6万居民,都要安全转移,一个也不能少的大爱。
次日,临近傍晚时分,眼见得所有村民都转移出去了。许丁山绷紧的神经刚放松下来,却发觉副所长姚士群不见了,急忙问大家:“姚副所呢?刚才还看见他了,怎么一下子不见了?”
众人面面相觑。
“一定是遇到紧急状况了,不然,他不会连招呼都不跟我们打!”许丁山立即拨通了姚士群的电话。
“外垸还有一家人没有转移出去!”姚士群道,“他们的儿子是聋哑人,家里的东西都没搬。”
许丁山一听说这情况,问清家庭住址后,忙带着民警们赶了过去。
手臂被神经病人咬伤的蔡厚斌,不顾大家的阻拦,坚持要去。
那是一座浸泡在水中的危房,暴风雨一刮,便有瓦片从屋顶飘落,随着“噼啪”的响声,溅起巨大的浪花。
姚士群拉扯着一对母子俩刚走出危房的门,只听得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房子轰然倒塌。
“姚所,你有几条命啊!”许丁山看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幕,跑上去,一把拉住姚士群,眼眶发红。
“我一人的命,能换来这娘儿俩的命,值!”姚士群从刚才的险情中清醒过来,乐呵呵地道。
正说着,姚士群的手机响起,他刚一接听,就传来安永老家老娘哭泣的声音:“儿啊,我跟你老爸黑汗水流种了大半年的早熟蜜桃,眼看要成熟可以换钱了,你身为警察,不回来帮一把吗?看着那么多桃子在洪水中漂流,像剜了妈心上的肉一样疼!”
泪水和着雨水,在姚士群脸上静静地流淌,他强忍住悲伤,平静地道:“妈,我回不了,我正在危水抢险。你的儿子是警察,在洪灾面前,你要作榜样,凡事听从安永民警的安排,不能搞特殊化。”
“桃子没了,只要命在,以后的生活我让我爸支援。”这番话,在蔡厚斌心中一直涌动着,现在他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了。然而,想到他大名鼎鼎的父亲,突然已是阶下囚,厚斌在临空突然而来的震天炸雷声中,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幸好人多杂乱,他的话没有多少人听见,不然传出去岂不成天大笑话?父亲到底该如何定罪?这场洪灾结束后,他蔡厚斌还能穿着心爱的警蓝色制服,闪耀在人群之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