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好好过日子,不要胡思乱想!”蔡石朋苦涩地笑着,也许他应该感谢一个叫贺桃芳的女人,正是她的拒绝,让他学会了看书、阅读,用文学与常识滋养灵魂,才使他在落魄中拥有了现在的美德与好名声,才有了不少女人的爱慕。
“你抱我一下行吗?”贺云霞从后背紧紧箍住蔡石朋,将头依靠在他宽厚的背上,丰满圆润的胸部,紧紧贴着他,“不懂爱时,我爱上了三根,懂爱时,我钟意的男人却是他人的老公,我就这样靠一靠行吗?就一下下!”她说着,双手像蛇一样缠紧了他。
“你这是干什么?”蔡石朋猛然瞥见贺云霞公婆的身影,像剪纸般贴在闪着灯光的窗户上盯着他们。蔡石朋激灵着清醒过来,猛地推开贺云霞,“你不要把我看扁了,我与三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亲同兄弟。他爱你,我是看在他的情面上关照你的,现在你公婆回家了,你不必再找我。”蔡石朋说完,跨上摩托疾驰而去。
可是流言,还是在村子上空不径而走:蔡石朋照料贺云霞、丁如意,根本没安什么好心,完全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杨仙菊被他折腾疯了,他便想着花样尝鲜!
蔡石朋彻底被流言蜚语打倒,他见杨仙菊经他调理,病情得得好转,就将她送到县城与父母、先文、碧倩同住一起,自己则六神无主、听天由命地来到银海市。
蔡石朋下了火车,还没立稳脚跟,就感觉到他笼罩在扑天盖地的警力之中:“我宣誓,我志愿成为一名服务于人民的警察,我保证忠于警察事业,忠于人民,忠于法律;听从指挥;严守纪律,保守秘密;秉公执法,清正廉洁;格尽职守,不怕牺牲……”
铮铮誓言,穿着铠甲,在滔天巨浪中穿越、回荡——
“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我愿献身于崇高的人民警察事业,为实现自己的誓言而努力奋斗!”
这震耳欲聋的警誓声音,包蕴着震天撼地的伟力,如长江奔腾,如万马齐喑,在碧波万顷的银海市,夜以继日地起伏涌动。
蔡石朋如丧家之鼠,既拼命想凭借这种声音,得到漂泊中的人生安全感,又以负罪而逃的恐惧感,拼命躲避着这种呼声。
“今天是国际警察日,银海市的2万多名警察,都在宣誓。”街市寻常的理论,不时随风灌进蔡石朋的耳膜。
负罪而逃之人,何处有家?蔡石朋突然羡慕起牢狱的三根与步程来,他们失去了自由的同时,却远离了是是非非;他蔡石朋身处自由,却被没完没了的琐事、是是而非的流言以及生存的压力时时裹挟。
蔡石朋感觉双腿发软,身心俱疲,便踱到火车站广场偏僻一隅,看到有家还算干净的北方水饺面条馆,便想进去蹭饱肚皮再作下一步打算。
他这一进去不打紧,打紧的是他看到了在一张餐桌上,那个挑起面条喂养一个扎着羊角小辫的女子,不正是生活在他情感圣殿中的贺桃贺吗?
无论时光如何变迁,无论环境如何改变,无论她是否成为母亲,每次出其不意的相逢,她都像是保鲜在他记忆的巨大冰箱里,一旦打开冰箱之门呈现出来的,她还是那个不受尘世喧染、不吃人间烟火的美丽少女模样,与他的记忆世界,完全重合。
“贺……桃芳?”蔡石朋惊喜地在她对面坐下来,他感觉她的出现,像颗红色炸弹,点燃他漂泊无岸的码头,飓风般席卷着他的生活,“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么大的银海市,没有说你蔡和群在这儿了,就不允许我贺桃芳存在。”她的眉宇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忧郁,但小小笑意,还是生辉生花地绽放在她唇边,“蔡和群——我真记住了你的名字吧?说说你,怎么会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