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就按王老板说的办!”蔡石朋害怕热情洋溢的王老板,最后沉下脸依旧送给自己的是个“滚”字,忙站起身,“您财务室在哪儿?”
“就是因为要账屡屡破壁,你才滋生出抢银行的心思?”毕辉宇望着蔡和群。
蔡和群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好死不如赖活着,我知道抢银行有可能伤及人命,是死路一条,倒是不敢朝这方面多想,但是多次的碰壁,使我萌生买把枪吓唬吓唬开发商的想法,让他们知道我的厉害,乖乖付清我的欠账,不要倒打一耙,让我们的血汗白流不说,还将我的自尊死死踏在地上,碾于泥土中。”
蔡和群望着铁栏外的贺桃芳,缓缓道:“我当了8年的包工头,就在民工与开发商之间,点头哈腰生活了8年。也许在我夹着尾巴、受苦受难的8年时光里,你正高高在上的享受着军官夫人的舒适生活!”一个奇怪的念头,突然电花火石般在蔡和群脑海里闪现,这是他在忙碌的自由世界里,从未有过的思考,他不是被利益驱使,便是被各种诱惑迷倒,“我突然冒出来一个很奇怪的问题:假若我永远是混迹于打工一族的蔡石朋,不是今日叱咤商界的蔡和群,你还会走近我的生活、与我此刻相濡以对吗?”
贺桃芳不惊不乍的如水目光,停驻在蔡和群脸上,辉映在他微青的脸上,投射一抹柔暖的光泽。她的思绪,却抽身而去,置身在西北苍黄的天地间,漠漠黄尘如同雾障,弥漫了她的整个世界,一曲信天游,如黄河的九曲十八弯,依稀在耳旁回荡——
山挡不住云彩
树挡不住风
神仙哟挡不住人心想人
“亲爱的,你既然将这么奇怪的问题横亘在我眼前,我不想你留有什么遗憾,还是尽我所能来回答你!”贺桃芳温婉的目光,与蔡和群对视,“不要问我配不配,一块钱的打火机也能点着一千块钱一支的香烟;几万块一桌的宴席上,每碟菜里,都少不了两元钱一袋的盐,你说是不是?”
蔡和群愣了愣,却不得不由衷地点点头。
一旁的毕辉宇、秦智民、伍方舟,向贺桃芳投去赞赏的目光。似乎就在这一瞬间,他们突然明白为什么蔡和群不与华丽无比的钟少芹结婚,为什么终究没娶仪态万方的吕绯雪,而是娶了眼前这个娇弱的女子,并且在此之前还是失语的“哑巴”。
原来,这个女人的内心,似乎与生俱来蕴藏着一股巨大的能量——也许她的生活一直过得并不如意,也许她始终生活在大爱大恨大是大非、两难纠葛境地,但她呈现自我内心的每句话,都像金子般能使人眼前豁然一亮。
“和群,我不想请求你原谅我错过了你那么多艰难的年月,错失与你同甘共苦一起奋斗的感情基础。但是,我一定要请求你原谅我生来就有颗女王的心、却是乡野丫头奔波的命!”贺桃芳的话,如同车轮,碾过滚滚岁月,“你我的生活轨道,从一开始好像是南辕北辙。现在想来,我们还是在生活的同一个炼丹炉里煅烧,只不过是你为的是事业,我为的是爱情。”贺桃芳微仰起头,盯着盘旋在蔡和群头顶的那抹灯光,“对于英雄之爱,对我有着天生的致命吸引。但我的本性,并不是指靠天上掉馅饼、一味去享受的女人。”
蔡和群点点头:“我娶你,正是冲着你这一点。表面看你柔弱,内心却比谁都倔、比谁都强大,你不畏权势,不图金钱,也不倚靠男人,在高楼林立的城市,特立独行的处世行径,深深吸引了我!”
“许多事情,在当时,只是内心本能的一种驱使;以我现在的目光看来,我的西北之旅、我的英雄梦幻,早在我登上火车站的那一瞬间,就向我发出过精准的信息,只是不亲尝辣汤,我不会重视这股神秘的力量。”贺桃芳在轻吟浅说中,思维却陷于当年万头攒成、火车站火热的回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