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抬着眼皮,隐隐约约能看见一个人影朝她走来。
一阵落锁声,那人走近,苏浅才看清,心里顿时一阵失望。
不认识,这人还背着个药箱,看起来是个郎中大夫。
他看着苏浅,蹙着眉,“这可不好处理,要加钱。”
狱卒拿棍子在门上敲打,发出一阵刺耳的噪音。
“办好了,我们头儿自然给你加钱啊!亏待不了你。”
苏浅登时明白了什么,脸色再次发白起来。
“你替她接好腿,明日我们头才能再用刑。”
说完后,狱卒拿棍子去打那些不听话的犯人们。
苏浅哭都没地方哭了,她惊恐地看着这个大夫,紧抓住他的手,用祈求的眼神看他。
“你想说什么?”这大夫脾气还不太好,约莫四十岁左右的样子。
苏浅拼命在地上写字,可这大夫根本就不管她,只管干好自己的事,捞完钱就行。
于是,苏浅的脚被这大夫强行拉着,推开了裤脚,一片不忍直视。
血和衣服粘连在一起,剥出来的时候,疼得苏浅差点当场去世。
“忍着吧,我力气算轻的了。”
这大夫看了也是嘶嘶声不断,从来没见过这么严重的断腿伤,这些牢头还真是下得了手啊!
胡乱拿了个药箱里的药枕,大夫直接塞进了苏浅嘴里,“咬着吧,很快的。”
这个快字,仿佛在打大夫自己的脸。他仔细查看完苏浅的伤口后,才发现要想完全接好苏浅这双腿的骨头,起码要花上两三个时辰的时间。
罢了,反正那个狱卒说明天要继续打断,匆匆应付完事就行。
这大夫狠下心,直接让苏浅咬着药枕,麻药也不给用,直接上手,轻轻一碰,疼得苏浅捶打他一下。
大夫刚才本来就受了狱卒的气,这下更不满,手上恶意弄疼苏浅,厉声道:“别乱动,否则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痛死!”
“呜呜呜!唔!”
苏浅瞳芒一缩,脑袋想往墙上撞,企图去死!
大夫无法,只能加快手上的动作,直接拧好,也不管那两根骨头有没有接上,反正样子看起来能敷衍过去就行。
那牢头这么抠门,肯定不会给他相对的报酬,就这样吧!
弄完后,苏浅的疼更加剧烈了,她感觉到脚趾动一下都疼,牵住了大夫要离开的衣摆。
像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真真切切的害怕了。
“晦气!松开!”大夫可不会管苏浅是什么身份,加上她脸上的“奴”字是在人见人厌,大夫直接用力掰开苏浅的手指,转身走了。
苏浅双手捶打在地上,恨得不行!
骨头咯吱咯吱的响,她的双腿跟拼接错误的积木娃娃一样,动弹不得。
一想到明日还要非人的折磨在等着她,苏浅就一阵阵的绝望。
“喂,没死吧?”
狱卒看见苏浅的手指在抽动后,才放心离开。
廊上的火把一歇,整个地牢瞬间陷入了黑暗中。
苏浅依稀能听到外面的脚步声,踩在簌簌雪上,可惜不是要来救她的,只是路过的而已。
拼命回忆那些美好的记忆来缓解疼痛,苏浅舔了舔上唇,没想到被撕裂得疼痛,嘴角也没个好样。
头一沉,枕在了手臂上,苏浅昏睡了过去。
等到第二天,那个牢头果然又来了,似乎是嫌麻烦,没把苏浅带进密室,而是直接拿了铁棍过来。
一路上,这铁棍别过所有牢门,如同剑锋在地上划着一样,发出让人心里打颤的声音。
沉沉的,像是敲打在心上。
牢门打开后,苏浅怔了怔眼,原来天已经亮了。
外面的光透了进来,但牢房依旧是灰蒙蒙的,光源聚集成一束,照在她腿上。
空气中换舞的尘埃在不断浮动,牢头走了进来,肩上扛着铁棍,然后蹲下来,好笑地看着苏浅。
“苏王妃,早啊,醒得够快嘛。”
牢头特意摁着苏浅的伤口,让她措不及防吐出一句痛哼!
她如果有机会出去,一定要把这个牢头杀了,然后五马分尸,挫骨扬灰!
那牢头见她脸色不善,想起昨天被苏浅啐了一脸,他还没受过这种委屈呢!
如此想着,那铁棍重新落在苏浅腿上,砸着昨天的旧伤口。
昨晚伤口本来就没有接好,更别说这一敲,直接又断了。
苏浅整个后背抵在墙上,冷汗连连,打到最后,那股麻痹后的痛感才传来。
她再一次陷入黑暗痛苦之中,蜷缩在地上,紧扣着地上的砖缝,扣得手指血肉模糊都停不下来。
牢头走后,苏浅用尽全力,却发现自己根本爬不起来,因为手臂的肌肉力量太小了,不足以支撑她做其他动作。
有第二天就有第三天。
苏浅盼着,念着,希望自己在下一秒就死去。
如此诅咒自己,可想苏浅现在是处于什么深渊之中,才绝望到这般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