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双眼苍凉,不留一点余温,宛如一缕流离失所的游魂。
动了动手,发现手指也僵硬得不行。
百里骄只是看了她一眼,像是在看什么无关紧要的背景,然后迅速略过了她,让下人去拿蜜饯来。
那蜜饯沾着橙黄色的糖浆,本该甜到心坎里的东西在苏浅眼里变得苦涩。
苏浅吃药也怕苦的,一碗药能吃一罐蜜饯下去,现在想吃,也没那个机会了。
百里骄看着她好像很不顺眼,微蹙着眉道:“站在那挡着门干什么?”
苏浅动了动脚,坐在了旁边的石桌上,上面摆了茶水和糕点瓜果,她想也没想,拿下一块糕点吃下。
下人们看得瞠目结舌,心想这苏王妃真没教养,真不要脸!居然还有胆子吃东西?
不仅如此,苏浅还喝了这上好的茶,润了润嗓子,充当早饭。
不吃的话,苏浅真怕自己撑不下去。天已经亮了,百里呈还没来。
“苏浅!”百里骄同是看到了苏浅这样,好像自己丢脸一样。
苏浅没看过去,她看着天看着树枝上新发的花苞,看着一切,唯独不看百里骄,因为她已经彻底死心了。
“表哥……”秦音胡乱抓着,生怕百里骄离开自己,在听到百里骄喊苏浅名字时,心里更是下意识一颤。
“别离开我。”
百里骄重新坐回病榻上,为秦音拂开脸上的碎发,“不会的,本王永远守在你身边。”
秦音终于开始哭泣,拽紧百里骄埋进他怀里,“表哥,可是我害怕,我怕我的腿好不了,我怕一辈子都站不起来,那样我还怎么去看人间?”
“不会。”
百里骄展开怀抱,把秦音搂入怀,一边顺着抚摸她身后柔软光亮的长发,一边轻拍,垂眸看着秦音:“你别胡说,只要好好吃药,腿一定会好起来。”
秦音摇头,“可是我吃了这么多都没用,我好不了了,我从此以后就是个废人了,没有人会喜欢我了。”
屋内气压很低,所有伺候的丫鬟皆低着头不语,纷纷在为自家小姐不平。
百里骄眼色沉了沉,“你放心,后半生,本王都会做你的腿。你想去哪,去玩什么,本王都陪你去。”
这么说,半分假半分真,为了能哄秦音好好喝药吃饭,却没考虑在秦音耳里是百分百真切。
“表哥,你没骗我吗?”
“嗯。来,喝药。”
百里骄端起了药,一勺一勺的给秦音喂着。
苏浅看着,心里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笑是怎么回事。她想起百里骄还没这么温柔的对待过自己。
秦音余光也扫见了苏浅,愣是装作没看见,眼睛憋得红红的,眼泪摇摇欲坠,抿住了百里骄递过来的勺子,唇上终于被润了色。
“继续,喝完后,就可以吃蜜饯了。”
百里骄再哄小孩一样,比之前对待苏浅的时候还要有耐心。
两人毕竟是青梅竹马,感情不一样,这么对待秦音,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那些本来攒着气的下人终于有了点好脸色,心里纷纷在想:王爷总算清醒过来了!苏浅那个坏女人,罪有应得!
等百里骄手里的药水喂完的时候,丞相也带着圣旨回来了。
今儿天还没亮的时候,丞相就带人进宫了,禀明一切事情,人证物证都带了过去,还有……一枚百里骄的随身令牌。
皇上看完之后亦是震怒,没想到苏浅会干出这种天怒人怨的事情,加上之前苏浅招惹的事情太多,同样让人厌烦。
一怒之下,皇上下了旨,为此事做主,还丞相一个公道。
苏浅转了转眼珠,里面早已经是一滩死水,早就翻不起任何波浪了。
直到被人按在地上的时候,苏浅的耳朵里才听得进东西。
皇上判决自己死罪,立即入狱,七日后斩首。
七日,苏浅只能感觉到膝盖上冷意森森,要把她骨头给冻化了。
“苏浅,还不接旨?!”
来宣读是一个老太监,丞相站在后面看着她,那双眼睛比寒霜还冷,恨不能把苏浅现在就留弄死一样。
苏浅颤颤巍巍伸出手,极力保持自己不要颤抖,可还是忍不住,只能用笑容来缓解自己的处境。
接过旨意后,苏浅整个人颓坐在地上,所有人的目光像刀剑一样锋利刺向她。
这个时候,她再也不是什么苏王妃了,而是一个囚下奴。
“来人呐,把她押走!别在这碍眼!”
话音刚落,百里骄便从里面踏出来。
此时的苏浅心里一动,有种别样的感觉,就好像,百里骄又重新站回她这边了。
“从今往后,苏浅和本王没有任何一点瓜葛,不论本王做什么,或是她干什么,都毫无关系。”
这样子,比甩休书还狠。
苏浅却抬起了手,打了自己一巴。
叫你还心存幻想,做什么青天白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