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深深吸了口气,眼中的泪水在打转,“百里骄,你就是有病!我不用你替我承受什么!”
几乎是压抑着吼出来的,带着苏浅自身的委屈,不满,还有哭诉。
她的眼睛红得不行,不出明日,应该会红肿得跟核桃一样,嗓子也是,因为这样极度忍耐着哭声,会沙哑,疼痛。
百里骄不在意的笑着,脸色越发苍白,随时有撒手人寰的可能。
他虽然在笑,却是苦笑,见自己的小王妃忍得浑身颤抖的样子,不免想起初见的时候,她也害怕地看着自己。
那个时候的自己,对苏浅确实太过于粗鲁了。
“本王的事情,也不用你管,本王要和你感同身受,是本王的事,与你苏浅有什么关系?”
苏浅也不知道自己是该生气,还是应该开心得买串鞭炮庆祝?
在心中压制多日的情绪排山倒海而来,如同要把苏浅淹没了一样!
“没关系,那就早点一刀两断!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害我!”
说到“害我”时,旁边的胡大夫沉沉叹了口气,他进府候命的这些日子,从来往的下人口中听到了不少风言风语。
苏浅的身体胡大夫是知道的,三番两次晕倒,药材一次比一次加重,病情也是。
胡大夫本来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能让一个这辈子衣食无忧的王妃病成这样,现在看来,原因找到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句话,说得一点都没错。
“王妃。”胡大夫喊了苏浅,用旁边的白布擦了擦血,“您来摁着这里,别让王爷伤口流血,老夫来换药。”
上一秒还在飙情绪的苏浅立马乱抹了一把自己的脸,情绪收缩得很快,按照胡大夫的指使做了。
那颗有力的心脏正因为她而砰砰直跳,仿佛想从里面冲破出来,告诉她什么事情。
“王妃,你的手不要抖。”胡大夫拿着药膏,缓缓涂抹上。
苏浅才发现自己浑身颤抖得厉害,几乎是止不住了。
她不明白,自己明明恨透了百里骄,可为什么,刚才看见百里骄这副无助的样子时,心里跟一百根在扎一样?
“王爷,您忍忍,很快的。”
胡大夫几乎是说一句话,要叹三口气,这还是忍住的情况下。
没忍住,说不定连话都说不出来,只剩下叹气。
百里骄也没再说话,沉沉闭上了眼。
换药持续了片刻,苏浅看着没再说话的人,有些害怕,“你别睡。”
这句话说得没有意识,连苏浅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话。
那双黑眸迅速睁开,里面盛着苏浅的倒影。
“本王不睡就是。”百里骄虚弱一笑。
苏浅扭头,不再看百里骄,手中依旧替胡大夫摁着伤势。
苏浅的心里一直在安慰自己,她只是怕百里骄睡死过去,以后她想拿到休书,就难了。
加之外面媚娘时不时的惨哭声,几乎是在扰乱整个局面,即便心里平静,听久了也会烦躁。
须臾,不知过了多久,胡大夫终于是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冷汗,沉沉退下,“王妃,王爷的伤势暂时处理好了,但重要的是,不能再触碰伤口流血,否则下一次,老夫恐怕也无能为力。”
就是说,百里骄能撑到现在,活到现在,真是个奇迹。
苏浅点了点头,激动的情绪这才微微静下来。把胡大夫送出内阁时,胡大夫压低了声音,道:“王妃,老夫今日也算找到您病情加重的原因。”
少女的眼神本来有些涣散,因为胡大夫这句话突然聚光,缓缓把视线与胡大夫对视。
“老夫就直说了,王妃和王爷的关系,并非到了无可挽救的地步,王妃不妨放下过去,先为自己的心情和身体考虑,活在当下,怎么开心怎么来,不要去顾虑其他。”
胡大夫的声音莫名有种亲切感,如同说书先生一样,娓娓道来。
苏浅苦笑,“你是要我放下以前,既往不咎?我也这么尝试过,活得不羁,活得放荡,可到头来,还是要被周围的一切条条框框给束缚住,我没有办法。”
胡大夫摇头,“王妃这么想这么做,是因为被自己束缚了,而不是周围的一切,心是无法被束缚了。”
苏浅似懂非懂,有种醍醐灌顶的错觉,又有种自己原来已经浪费这么多时间的惋惜。
什么都比不上自己开心最重要。
胡大夫前脚刚送走,大厅里的媚娘就急匆匆想跑进来,八月差点拉不住这匹脱缰的野马!
好在苏浅还在门口拦着,几乎一掌把媚娘推了出去。
媚娘趔趄两步,差点没摔倒,好在八月扶了她一把。
“你让我进去见见王爷!”媚娘也是急红了眼睛!
苏浅慵懒地看着媚娘,声音清冽,“不行,大夫说了,王爷要静养,你哭声那么大,会吵到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