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出了三王府后,愣愣在街上站着,刚停下的雨再次飘下。
苏浅抬头看天,一阵乌黑,跟她心里一样,密密麻麻下着雨。而且这场雨恐怕再也停不下来了。
心灰意冷之下,苏浅走到了拐角处,这个茶摊老板开店很早,见到苏浅时吓了一大跳。
“苏王妃,你怎么在这?”
苏浅知道这个茶摊老板是百里呈的人。她出来了这么久,百里呈肯定已经在满世界找她了。
回过了神,苏浅岿然不动。
“苏王妃?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淋了雨也不回去?”
茶摊老板连忙撑着伞,把苏浅接了进来,捏着苏浅湿透的手臂,拿出了两条干净的毛巾给苏浅道:“王妃,你自个擦擦,我去烧壶热茶给您解解寒。”
毛巾塞进了苏浅手里,而苏浅也只是木讷的接过,嘴唇干涩,动了动嘴角道:“谢谢。”
擦了擦脸,苏浅浑身发冷,这种冷直击心底。
身后就是三王府了,苏浅一直在告诫着自己不要回头,不要回去,但意识就是不听使唤的一直飘回去,联想到了刚才那一幕。
瞬间,像到雷击一样击穿了苏浅,苏浅瞬间清醒过来,收回了思绪,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满目疮痍,身上就没有一块好地了。
连打着几声喷嚏,苏浅吸了吸鼻子,一壶滚烫的热茶端了上来,冒着白烟,在漫天大雨中飘散着。
茶香逐渐代替了其他味道。
茶老板把一杯热死推到了苏浅面前,“苏王妃快喝,驱驱寒。”
苏浅的手颤抖的拿起茶杯,热气氤氲着眼眸,生出一层水光来,可一双眼睛再也没了往日的神采飞扬。
“苏王妃,要不要小的去通知王爷?让他接您回去。”
苏浅摇了摇头,“不去,不回,我哪都不想待,我想回家。”
后半句话说出来莫名可怜,京城那么大,哪里是苏浅的家呢?充其量就是个落脚的地方,被窝还没捂热呢,就被人赶了出来。
“好吧,那你能说说发生了什么事吗?”意识到了自己说的话唐突,茶老板捂住了嘴,尴尬的笑了笑:“抱歉,我不是有意这么问的。”
苏浅沉默着不说话,双瞳无光。
“你的伞能借我用吗?”
“可以啊!”
茶老板把刚才的伞给了苏浅,喊道:“苏王妃,你这是要去哪啊?”
苏浅自己的心也不知道,去哪?要么走到哪就是哪吧,去别的地方生根发芽,总好过在这里受人摧残。
“诶!等等!苏王妃,你淋了这么多雨,都发烧了,你还是回王府歇着吧!”
苏浅并没有听茶老板的话,只是一步一步的走着。
清晨刚来,街上没有人。
苏浅凭着记忆在走,走到了老城墙下,静静抬头仰望着城门。
当日就是和百里骄出这座城门,出去郊外看庙会的。
相隔的时间很短,如今看来却恍若隔世一样。
苏浅撑着伞走了上去,一步一步的,沉重的像是要去赴死。
到了城墙上,苏浅举目眺望这一切,京城高台楼阁,旌旗猎猎,遍地是人情味。
雨打在油纸伞上,苏浅缓缓靠近城墙。这上面插着许多旗帜。
她曾在这里,和百里骄许下许多誓言,也正是在这里和百里骄看的万家灯火,那时候百里骄还许诺她。
全是空话罢了。
看淡生死一般的眼神再也不纠结于三王府的方向,苏浅的眼神中有平淡,有不舍,有贪妄,有情爱,唯独没有留恋。用句现代的话来说,这个京城伤她太深,把她伤害得体无完肤,再也不想踏进一步。
忽然,苏浅鬼使神差的想爬城墙,颤颤巍巍站了上去,整个人都在风中立着。
低头一看,苏浅有些眩晕,脚下跟灌了铅一样没法动弹。
不……
这个世间还这么美好,她没必要了此残生。她还有恨,至少还有恨能支撑着她活下去!
想到这,苏浅连忙从上面下来,再次撑起了伞。
抬眼一看,有个人影在城门下。
苏浅如今心灰意冷,可这个人就像一束光芒一样,照进了苏浅满是阴霾的内心,并且在将这些阴霾驱散。
眼中再次蓄满了泪,她刚才的行为都被百里呈看见了。
百里呈站在城门下,亦是撑着伞,微微抬着头看苏浅,在暴雨中轻声唤着苏浅的名字:“上面危险,你先下来好不好?”
苏浅此时跟闹脾气的小孩一样,摇了摇头,可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说她很伤心?很难过?
有用处吗?给自己添烦恼!
“苏浅,你信我,我不会伤害你。”
百里呈撑着伞伫立着,没有在进一步,害怕自己会刺激到苏浅做傻事。
而苏浅忽然丢开了手中的伞,躲在暴雨中泣不成声,她错了,彻底大错特错,终究还是会崩溃。
“苏浅……你在上面等我,我去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