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威胁般的话在两个宫女面前起不到太大作用,反倒招惹来第二次噬心的折磨。
钻心的疼瞬间逼醒了苏浅,她的头痛苦的仰高着,满脸是汗,顺着下颚流落下来,浑身衣裳紧贴着,勾勒出完美的曲线。
这无疑让宫女更嫉妒,对苏浅刚才的话嗤之以鼻,道:“你现在在这里有谁知道呢?就算知道又能拿我们怎么样?”
说完,一阵大大的嘲笑声。生怕不够得意,将银针刺入了苏浅的十指,狠狠摁了下去。
苏浅疼得肝都在颤抖,满脑子就只有疼这个字。
赶快让她死了吧,她不想撑着了。
一个好好的正常人,已经被折磨得没有生存欲望,一心想死。
若是放在以前,苏浅一定也会对这种不珍惜生命的人嗤之以鼻,可当灾难降临自己头上时,活着才是最痛苦的。
那颗晶莹的泪珠在眼角滑落,于黑暗中划出一道好看的弧度,然后掉落在地上。
眼泪是一文不值的,甚至是宫女们施虐的源头,一针比一针痛,而时间像是论秒数的,过得漫长,连这痛苦的过程都被放慢了,苏浅被逼迫着仰头承受。
她此时心想的却是那日和百里骄同逛庙会。
那日的焰火绚烂,城门大开,他们身后是万家灯火,山脉点灯般绵延成线,绣成一副人间好山河。
都说,人之将死,生前所有回忆会一一回放。
苏浅脑中断断续续的片段,到了此刻,只有百里骄一个人了。
宫女揪着苏浅的头发,“刚才不是还挺能说的吗?怎么哑了啊!”
“啪——”干净利落的巴掌声。
这黑夜太长,光芒太小,苏浅意识犹在,盯着两双阴鸷的眸子,终于忍不住啐了一口:“你们这两个死变态!死变态!”
咒骂声代替喊叫声,没被扎一针,苏浅就卯足了力气咒骂,她要咒这两个人永下地狱,不得好死!
人到此时已经没了什么理智,就算有,也一点一点消失殆尽了。
剩下的,全是黑暗的人性。
原来人在绝望时,爆发力是这么大,苏浅也被自己吓了一跳,就这这份胆魄吼了出来:“你们死了一定会被拖去抽筋扒皮!五马分尸!不得好死!”
宫女阴测测地笑了一声,打得苏浅血流不止,咽了往肚子里吞,可苏浅已经不在乎了,她连死都不怕,为什么要怕这两个人?
想到这,一股力量忽然从苏浅的内心处传来,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奇妙的感觉,犹如一股清泉滑入她干涸的河床。
不至于撑不下去,一死了之。
只不过没骂一句,嘴上的伤口就更重一分。
苏浅心想,等她把这两个人骂到地狱,自己的嘴差不多也该寿终正寝了。不过无所谓,她就是要骂这两个人,生在阴暗处,连心都是肮脏的,或许抛开扔给老鼠,老鼠都嫌臭!
“你们这两个变态……”苏浅往宫女身上吐了口血。手脚被扎得一块好的了,那两个宫女就转换阵地,改为扎她的背,她的身躯。
而那些银针则源源不断,苏浅甚至数不清自己一共被扎了多少针,她心里暗暗发誓,如果能活着出去,她一定要十倍奉还这些人!
对百里骄的期待渐渐转为对宫女们的怨恨,这恨彻底支撑着苏浅活下去。
折磨得没地方打了,宫女看着苏浅那张快被打烂的嘴角,下手时竟也犹豫了,很快,针扎在苏浅的后颈上,疼得苏浅一脸扭曲,但嘴上说的话依旧不变。
继续精神谩骂。
宫女们似乎不太关心苏浅自己宣布的单方面胜利,卯足了劲像扎破纸灯笼一样扎,总之是不留情的。
又好像在精心描绘一件完美的瓷器那样专心。
总之一切都让苏浅感到很恶心就是了。
一番叫嚣后,那满脸阴森的宫女终于开口了,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苏浅,“百里骄?你现在很想他来救你吧。”
提到这个名字,苏浅反射性的哑住了,仿佛被狠狠打脸,不过随即道:“等他来了,你们也凉了。”
宫女嚯嚯笑了两声,“我看你是被扎得神志不清了,啧啧啧,经历这么多,你却还是这般天真,看来三王爷真是把你保护得太好了。”
苏浅忽然一怔,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宫女很好心的解释,居高临下地看着苏浅:“天真!你以为百里骄来了就能救你么?又或者说,你觉得百里骄能给你做主?我看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你知道真相后,恐怕会比现在痛苦千百倍。”
“……你这死变态到底在说什么?”
宫女下半张脸完全暴露在烛光中,嘲笑着苏浅天真,抬起苏浅已经面目全非的脸,道:“这个人百里骄还动不了,上头的人要你死,这就是你的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