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宋宁他们的船靠岸。
马三通在岸边等他们,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金沙多不多?”
“多个屁。”鲁苗苗道。
马三通抽鲁苗苗的头:“你小子学坏了,脏话都会了。”
“不过,真没有?”
宋宁颔首:“比我们想的还要糟糕,有人在空手套白狼。”
“那就是韩玉了,这一天一夜你们不在,韩玉那边都疯了,不对,是整个莱县都疯了。”马三通道,“无数人拥到莱县来,要给韩玉送钱。”
赵熠颔首,道:“昨天那么多钱太过震撼了,又是最后期限,人一定会越来越多。”
“那现在怎么办?直接绑了韩玉,把我和苗苗的钱拿回来吧?”马三通道,“现在韩玉手里几十上百万两,他随手一张就给我们了。”
宋宁凝眉,没有说话。
眼下的事情其实很糟糕,丧失理智跟风的人,就算你把海水抽干,告诉他们海底根本没有金矿金沙,他们也不会相信的。
宋宁的视线落在停靠在那边的船只上,问道:“这船怎么还在?”
这艘船是昨天贺喜登装银子的船。
“是哦,不是说要把钱送回去吗?”马三通好奇道。
“去看看。”鲁苗苗往船那边去,还没靠近船边,立刻就有护卫站在船头喝斥道,“什么人,离这里远点,不许靠近。”
鲁苗苗瓮声瓮气地喊道:“我、我就想看了一看,你们的船好大。”
“换地儿看去。”
“再不走,我射箭了。”
鲁苗苗咕哝着回来。
大家往城中走,马三通很焦虑:“那现在到底要怎么才能阻止大家继续投钱?”
“不阻止了。”宋宁道。
大家都不解,望着她,秋纷纷问道:“那任由这么发展吗?七月初一以后,这事很可能就无法挽回了。”
“正如刚才所说,我们现在做什么都无法阻止。既然做什么都不行,那不如就等着。”
“等待时机。”
宋宁回到客栈,何莲在门口等她,看见她急着问道:“宋大哥,找到害我哥的凶手了吗?”
“还没有。”宋宁和何莲道,“明日我们陪着你先将你哥哥送回黄县,义庄里不能再放了。”
何莲哭了起来:“那、那查不到了吗?”
“送你们回家也是查证,那天晚上你们村里也有人追着他出来。”宋宁道,“我们细细的查。”
何莲擦了眼泪应是。
六月二十九,留了秋纷纷和马三通四个人在莱县,宋宁和赵熠以及鲁苗苗陪着何莲将何田送回了黄县。
何莲扶灵进村的时候,整个村里的人都迎了出来。
保长过来问何莲:“棺材里是你哥?”
“嗯。”何莲哭着道。
保长顿时沉了脸,后面就有人道:“是了,前几天莱县通报有人淹死了,原来就是何田啊。是不是那天夜里非要去要钱,被海水卷走了?”
“肯定是的。”
一个村的人围着棺材,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
何伟阳跌跌撞撞过来,何莲过去扶着他,哭着道:“爹,我哥、我哥被人杀了。”
“什么?”何伟阳以为何田是意外,听何莲这么一说,不敢置信,“被人杀了?”
“嗯,宋大哥说被人杀了。”
何伟阳去看赵熠和宋宁以及鲁苗苗三个人。
“多谢三位公子送我孩子回家,不过阿莲说……说我儿是被人杀的,是、什么意思?”
宋宁道:“详细的事稍后我再和您说。先找人把灵堂搭起来,最好明天就下葬,时间太久了。”
何伟阳应是,扶着何莲,找村里走动较多的邻居帮忙。
村中其他人一直在听着,等听到被杀的时候,都是满脸的惊讶,保长喊问道:“什么意思,被人杀的不是掉海里淹死的?”
“不可能吧?他一个健壮的大小伙子,身上又没有带钱,谁会杀他?”
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何田被杀的可能性。
宋宁和赵熠静静看着,等大家都说完了,宋宁上前去问保长:“劳驾问一问,二十一的晚上去追何田的人,是哪些人?”
“你们什么人?”保长问宋宁,视线落在赵熠身上,见他容貌和气度,又不敢再问,道,“那、那天晚上去追的有四个人,一直追到莱县也没有找到人,我们不放心,又去韩爷家门口蹲着,没等着韩爷我们就去找乔东宝了。”
他们村里的钱都是给的乔东宝。
“乔东宝说凭何田自己是要不回钱的,我们这才放心了,没有再继续去找。”
保长说完,小心翼翼问道:“你们是捕快还是镖师?”
“镖师。”宋宁问道,“你们去追的路上,有没有发现异常处?”
“如果有人说出有用的信息,我们有钱作为奖励。”宋宁拿出半吊钱。
那天晚上去追的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跟着摇头:“你给钱也没有用,我们去的时候已经是下半夜,路上都没有人,海浪扑腾莫说异常,我们连个人影都没有看到。”
保长也点头:“确实,都是一个村里的人,平时看着不顺眼,可何田要真是被人害了了,我们肯定不能够袖手旁观。”
大家纷纷点头。
“辛苦了。”宋宁不再多言,跟着何莲一起往她家去。
因为何莲的娘刚刚去世,他家搭建灵堂的东西都是现成的,找人再搭一遍就好了。
何伟阳和何莲父女二人失魂落魄地坐在堂屋里,面色苍白。
村里人站在不远处看热闹。
有人低声道:“……就是倔,那天晚上让他不要去要钱,他偏要去。就是鬼勾着去送命的。”
“就是,这孩子自小就是急脾气。大家一起挣钱还带着他们,难道还能害他不成,非要去现在命都没有了。”
“要我说,不定是海鬼上岸把他拖下去了。”
你来我往的聊天,何伟阳猛然站起来,骂道:“谁再放屁说闲话,我跟他没完!”
“要不是你们非要我们拿钱,我们一家四口能死两个?”何伟阳豁出去了,骂道,“都是你们害的,你们就是杀人凶手。”
“你怎么说话的,我们让你们入股就是带你们挣钱,是你们一家人不识好歹。”有人回道。
“我们不想挣钱,要挣你们挣去!”何伟阳声嘶力竭,“不就是欺负我们外乡来的,合伙欺负我们!”
“害得我家破人亡,我和你们没完。”
他头受伤上还包着布,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几天前他们一家人还坐在一起讨论,给何田娶媳妇儿的事情,何田娘还念着谁家的女儿好谁家的女儿能干。
村里人要吵嘴,保长莫名忌惮赵熠的气势,冲着所有人吼道:“都闭嘴!人死为大,现在吵什么!”
“明天入土,大家都过来帮忙。”
众人应是,保长还要说话,宋宁忽然问他:“当天晚上你们去追的时候,岸上没有人,那海里有没有东西?”
“海里有东西?”保长摇头,去问其他三个人,其中一个年轻人道,“海里没有东西,我们没有看到,但是沙滩上有很深的痕子。”
宋宁不解。
“啊,对对。”另外一个人道,“大概有一尺宽三四寸的深的痕子,从岸边到海里,还挺深的,像是有人推箱子还是什么东西走了。”
“你们说,会不会有个成精的大蚌爬上来正好撞到了何田,然后把何田拖到海里淹死了?”
众人一起呸他。
宋宁扬眉,忽然出声道:“还真有可能。”
众人:“……”
也不知道回她什么话,一时间冷场了。
处理何田的丧事,宋宁丢了二十两银子给何伟阳父女二人,他们第二天戌时出发,沿着海岸步行往莱县走。
何伟阳说这里只有一条路,马车走右边人走左边。
半夜走路鲁苗苗很兴奋在前面蹦蹦跳跳的。
赵熠拦着宋宁的肩膀,低声问道:“冷不冷?”
“不冷,这风吹的刚刚好。”宋宁道,“我要喝水。”
赵熠将水壶拆开递给她,宋宁喝完递给他:“你觉得他们说的那个痕迹是什么?”
“不好说,但有可能是箱子。”赵熠道,“如果是箱子,这是不是说明,有人半夜在海边搬不可见人的东西,正好被何田撞见了?”
“为什么在这里?而不是在别的地方,这里和别的地方有什么不同?”宋宁反问道。
赵熠神情一顿,望着宋宁道:“你是说,冰?”
搬箱子被人看到为什么杀人?更何况,搬箱子为什么在这里搬,搬去哪里?为什么不去九号码头,那里好停船,要方便很多。
“对,冰!”
两人对视,拉着鲁苗苗加快了脚程,以当时何田赶路的脚程往莱县。
在子时一刻的时候,到发现何田尸首的地方。
还在没退潮,海水吃没了海滩。
“如果停船的话,是不是就很方便?”宋宁问赵熠。
赵熠颔首:“装什么,冰吗?”
“不会,装冰有什么意思。”宋宁冷笑了一声,鲁苗苗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歪着头道,“不是要去探险吗?还去不去?”
宋宁道:“今天不去,明晚我们这个时候再来。”
第二天晚上,他们还是这个时间点来,远远望着这里。
每晚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