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阁。
倾城来到香阁,却没见到良儿不久,却从里面走出一个陌生女子。
奇怪,这香阁不是良儿的地方么。
“倾城,你看我这身打扮如何?”眼前的女子毫不客气地拉住倾城。
“怎么?你是良儿?”倾城上前仔细查看了一下,良儿的易容术十分厉害,根本看不出马脚,“我以前也见过别人使用易容术,却绝没有你的高明。”
“那是当然,我的易容术,天下无双。”
良儿不但此时的样子和以前完全不一样,声音也变了个人似的。
“变男变女,变老变少,易如反掌,随心所欲。”她在说这几句话时,声音也时粗时细,控制自如。
“你若是想学,我就教你点皮毛。”
“那太好了,我以后再打扮成男子,就真没人能识破了。”
良儿捏住倾城的鼻子,“还想着打扮成男子,死性不改。”
“不过良儿.....”望着此刻的她,听着她的声音,倾城忽然有点疑惑,?我之前见到的,是你真正的样子么?”
“世上知道我真正的样子的人,只有一个。但是一个就够了。因为我不管变成什么样子,那个人,都能认出我。”
良儿说这话的时候若有所思,想必那个人是个很特殊的人吧。
“对了,良儿,我听说魔神宫有一种酒,叫做冷玉。”
“那种酒,就有。不过那东西寒性极大,女子不宜服用。”
倾城来到厨房,四下漆黑无人。因为是来偷酒,不由得蹑手蹑脚。
酒究竟会在哪里呢?找找看吧。
这里没有酒哎?这是……
“糯米糖?”其实我带回去,是想给良儿尝尝。
这里没有酒,哎?这是……
“酥皮烧鸡?”擦着口水放进怀里。
这里没有酒。哎?这是......
“烤玉米?”我怎么忽然觉得有点饿?
哎?这是……
忽然,一个人学她的语气,“冷玉酒?”
这时倾城才发现,厨房里除了她居然还有别的人。
夜冥不知是何时出现在她旁边的。魔界的夜色,也被他带进了屋子里。他和她离得如此之近,使得她一转身几乎靠到了他的身上,倾城急忙往后退了一步。
“小宝贝儿,才多久没见?”他的眉毛挑动一下,跟着往倾城身前进了一步,“你怎么好像,又长大了一些?”
不知不觉,倾城竟然被逼到了墙角。他用他特有的,让人很不舒服的眼神,打量着她。
这可是在厨房,他又想干嘛?
“夜冥,你在这里做什么?”
倾城原本是做贼心虚,才问这个问题先发制人。不过她也确实很好奇,他来这里做什么?
说他来这里做饭,我肯定不信。难道他是跟踪我?...希望我是想多了。
他听了倾城的问题,笑得出声:“小宝贝儿,你问我来干什么?”他显然不是会被别人的问题牵着走的人,“你来干什么,倒是显而易见。”
他说着又朝倾城贴过来,习惯性地抓住她的手臂。
下一秒,倾城无比震惊。
她抬眼看到的,还是他一如既往的满脸笑意。实际上是,他一如既往的满脸笑意,僵硬在了脸上。由于刚刚太过紧张,又被他忽然拉住手臂。她抱在怀里的烧鸡跳了出来。在他干净清爽的白袍子上打了个滚,刷够了存在感,留下一片痕迹,才满意地躺到地上去。
他垂下眼眸,淡淡地睥睨那只大胆的烧鸡。眼睛中的血红火焰,像是要把它再烤制一次一一般。随后又抬起眼,满脸轻松笑意地看着倾城。
脚下却狠狠地踩上那只烧鸡,用力地碾着。倾城恍然觉得自己面前是一个,正对着玩具发火的小孩子。
他真的是夜冥么?
“你来这里,是饿了?那就把它吃了吧?”
他用眼神示意倾城,命令她吃他脚下稀巴烂的烧鸡。
“又或者……”听了他下面的话,倾城几乎认定他并不是夜冥。
“来伺候我,做饭。”
伺候夜冥做饭的过程,像是地狱一般。
“调料呢?奉上来吧。端着调料的姿势不对呀。”
倾城无奈地换了个姿势。
“端着调料的角度不对呀。”
倾城咬牙切齿的瞪着他!
“端着调料的表情不对呀。”
不过,更加地狱的是他做出的菜。
他做出的菜的样子,让倾城忽然又觉得,他一定是夜冥。第一魔头,必须也是暗黑料理第一人。
“小宝贝儿,要不要尝一尝?”
“呵呵……”
夜冥眉毛一挑,轻轻踢了地上那被她遗忘的“烧鸡泥”一下。
意思就是让她在它俩里选一个。他给倾城吃毒药的时候,倾城都未曾如此犹豫过。
经过取舍挣扎,倾城还是拿起了筷子。可是尝了一口之后.....
她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菜?”
“谁知道呢?小宝贝儿,从小到大,我会做的菜,就这一种。”他的语气仍旧调侃。
为什么我却有一种,听他说起小时候的错觉。
“味道还可以。”说着,倾城竟不由自主地又吃了一勺。
这菜的味道实在算不上好吃。但是竟有点特别,而让她有点贪恋。它给倾城一种,和菜的样子,和夜冥的样子,正相反的感觉。
那种感觉,不是嚣张的,也不是刻意的,不是刺激的,而是很平淡的,很原始的,很朴素的。吃着这菜的时候,她忽然想到了“家”这个字。不知不觉间,已经有多久,没有时间没有机会,停下脚.....
此刻,她竟在这个如此讨厌的人面前,吃着看来这么恶心的菜,忽然想起了“家’。可是,此刻,天下之大哪里才是她的家呢?
难道是太饿了么,回过神时她竟不小心将那道菜吃得差不多了。抬起头看到夜冥的表情,俨然在嘲弄我是个吃货。
“是不是很好吃呀?我的小宝贝儿。太美味的东西,可是和毒药一样。会让人,上瘾的。”他的语调没变。语气却在慵懒中,有一丝异于平常的轻柔。
倾城忽然又有种类似心虚的感觉,“你不会没吃饭吧?”
夜冥没有回答。
倾城起身给他做东西吃的时候,他也没有阻拦。很快,一盘色香味俱全的佳肴端到了他的眼前。
谁知,他却说:“小宝贝儿,这些东西,是给谁做的?该不会是给我吧?”他一脸轻视厌恶,“啧啧,这么恶心。”
倾城把菜放到一边,一时竟有点生气。不是气他,而是气我自己。眼前的明明是她最厌恶的人。她竞将他做的菜吃了精光,她竟还给他做了菜。
“想吃了你的烧鸡再走?还是想留下来,和我做点别的?”
倾城几乎是被他赶着,离开了厨房。可是,她还没有拿到“冷玉”,只得又折返回去,偷偷看厨房里的情况。
意外地看到,夜冥看着那盘菜良久。
忽然捂住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几乎要咳嗽得支撑不住身体,用手臂支撑在桌台上。面色煞白,像是个病入膏育的病人。
倾城几乎有点想进去扶住他时,他终于止住了咳嗽。如果她没看错的话,他抬手擦掉了嘴角的血迹。
倾城又想起他之前扶着胸口离开的样子。难道他是有什么隐疾么?他不允许魔城里讨论关于他的事情。也许也是为了让自己有隐疾的事情,不那么容易被扩散出去。
终于,他扶着桌子站直,喘了几口气。
恢复了平时的高高在,上的姿态,一脸狠毒和轻蔑。没想到的是,此刻他没再犹豫。拿起筷子,加了一片菜放在嘴里。
一边轻笑着,自言自语道:“哼,真是毒药。”
他是在夸赞我的菜好吃么?
“是毒药,又能怎样?”
看到还有点虚弱的他,端起倾城做的菜的盘子吃的时候。
不知道为什么。她再也看不下去了一般,快步离开了厨房的外面。回房间的路上,她想着今天发生的一系列不可思议的事情。
从一只烧鸡开始的故事,她从没想到,和他之间会发生这么好笑的经历。更可怕的是,好笑中,还夹杂了一些别的什么。
比如,他们究竟各自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将彼此做的东西都吃了精光。当她看到,他病入膏育一般的咳嗽的时候。不由得想到,如果他就这样在她面前死了。
此刻,她的心里会觉得怎样。
而当她,看到他吃我做的菜,听到他说“毒药”的时候.....她不由得想到,如果我刚才真的在那菜里下了毒......
她一直以为自己恨他入骨,恨不得他立即死了才好。
可是.....从什么时候起,她对他的态度开始有些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