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泽也不再多言，赶紧蹲下身，让宋婉宁帮忙把尸体架到他背上。

二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硬是将尸体背出了菜窖。

但见满院子人群已被清退，倒是多出来十几名大理寺衙役，东方泽不由打趣：“你们的人来得还挺快！”

“那当然！”宋婉宁颇为自豪：“想要提高效率，必须抓紧时间。及时勘察案发现场乃破案的重中之重，若太慢，现场被人为破案，后期还不知要白费多少力气呢！所以在这方面，慕大人素来要求严格，大家都习惯了。”

宋婉宁并未意识到她说话三句不离“慕大人”，自然也不会注意到东方泽眼眸中的变化。她将尸体放在衙役们准备好的门板上，蹲下开始现场验尸。

死者为男性，身长约七尺两寸，是位老者。

不知临死前经历了什么，他双目紧闭、嘴巴大张、鼻翼横扩、口唇青紫，表情极为痛苦，整个人都被裹在一张脏兮兮的破烂棉被内，但身上衣物和皮肤完好，唯独左耳，被老鼠啃掉了半只。

死者周身布满尸斑，以枕部、顶部、腰部、背部、臀部两侧和四肢后侧最为密集。尸僵程度明显，但只有头颈至胸部高度强直。

足足查看了小半个时辰，宋婉宁才开口道：“不是自然死亡，也不是他杀，而是意外死亡。”

“不是他杀？”宋婉宁和东方泽一出来黄国安便紧紧尾随，此时听宋婉宁这么说，黄国安吃了一惊：“难不成，这老头儿自己跑到地窖里来，专门躺在地上等死的？”

“当然不是！”东方泽突然接口：“他是死在自家榻上，且死于睡梦中。是死了之后，才被家人丢进地窖里来的。”

“嗯？”宋婉宁的目光唰地落在东方泽身上。

被她这般灼灼盯视，东方泽面巾下的俊脸一红，耳根都开始发烫，但他却大胆地迎着宋婉宁的目光，也在尸体旁蹲下：“我说得不对吗？婉宁你为何这般看着我？”

宋婉宁尚未回答，黄国安已不满地嚷道：“诶，东方太医？老夫和婉宁要开始验尸断案了，你怎么不回避呀？”

“我……”

“东方太医不用回避，他于验尸有益！”扭头再看身边的东方泽，宋婉宁眉眼微弯：“你说得很对，我只是不曾想到，阳春白雪般的东方太医不但医术高明，居然还懂验尸。所以，被你惊艳到了。”

“浑说！”这下子东方泽连眉毛都红了：“我哪里懂什么验尸？只不过医治活人和给死人验尸都与医术相关，我便顺口说了几句自己的看法。”

“噢？”若有所思地瞧着东方泽的眼睛，宋婉宁问：“那你能再说说你的看法吗？让我参考一下，越详细越好。”

“说什么？”

“死者的年龄，特征，以及死亡时间和原因。”

“哦！你说这些呀！”东方泽恍然……

东方泽跟宋婉宁熟悉了，也不推辞，看着尸体就像是看着一个活人一样的认真：“死者是个男子，年纪大概在七十岁左右。”

说着东方泽指着尸体的腿说道：“死者的双腿肌肉猥琐，应该是长期卧床的，所以我判断死者不良与行的瘫痪病人。”

“很准确！”宋婉宁点头：“还有吗？”

“有！他于今早寅时前后窒息死亡，死前应该挣扎了很久。但是……”

“等等！”黄国安突然打断东方泽：“你说，他死于今早寅时？”

“对，我觉得是寅时左右，因为……”

“不是！停！”黄国安脱口道：“我说婉宁？咱们最近遇到的案子是不是都跟寅时和辰时干上了呀？这怎么又一个死于寅时的？我记得钱府那两只玉……”

才说一半，忽然意识到自己在东方泽面前泄露了案情机密，黄国安忙后退一步，安安静静闭上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