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宁的腿脚不方便，慕鸿宇送她回房。

才要转身离开，眼角余光却见宋婉宁兀自在桌前坐下，手里抱着个大罐子直往火烛上凑，不知在捣鼓什么？

慕鸿宇不由停下脚步：“这么晚了你还不洗漱就寝，准备做甚？”

“慕大人先回去睡吧！”宋婉宁头也不抬：“我要准备些东西明日带去平江县。”

“可是这些天没有回家，怕令堂担心？想给她捎个口信？”

“有慕大人和蒋大人给我打掩护，我不担心我娘亲。”

“那你这是在干吗？”慕鸿宇走过来。

但见宋婉宁手中罐子里皆是黑乎乎的东西，似虫非虫，而宋婉宁正手持药杵，用力在里面捣弄，慕鸿宇愣了下：“你在研药？”

“嗯！明日去张府是场硬仗，我们不但要保证刘子敬的安全，还要保证我们自己全身而退。可是，我的腿尚且不能走路，大人又有伤在身。一旦发生意外，我们必然陷入被动危险的境地。

虽说黄家军就埋伏在府外，但意外都发生在眨眼之间。如果真的出事，只怕黄家军赶来时我们已有人伤亡。而黄家军要想同时护住我、刘子敬和刘安三人周全，势必耗时耗力困难重重。与其因我们三个小弱病残拖累您和黄老将军，倒不如想法子自救。”

停顿一下，宋婉宁又道：“我再也不想看见那日刘氏祖坟场之事重演了，更何况，明日我们只是去找东西，并非挑衅滋事，能避免流血冲突才是最好。”

宋婉宁说的乃是实情，慕鸿宇并不反驳。默了片刻，他问：“那你倒腾的这是什么？有何用？”

“这东西叫水蛭。”终于停下动作，宋婉宁抬起头。她从药罐里捏出一条干巴巴的黑虫，摊开手掌给慕鸿宇看：“慕大人应该见过这种东西吧？”

看清楚宋婉宁手里的东西，慕鸿宇身子一抖，下意识就想伸手将宋婉宁的手拍落：“这不是蚂蟥吗？”

“对，就是蚂蟥。”勾唇笑了下，宋婉宁将水蛭收回：“慕大人无需害怕，这些蚂蟥早都晾干死透了，不会咬人。”

“我当然知道它们死透了，我就想知道，你弄这些东西做甚？”

“慕大人可别小看这些蚂蟥，《神农本草经》中曾记载，蚂蟥具有神奇的药效。将它晾干泡制后，可以治疗中风、清淤、闭经，对跌打损伤和气血不畅也有疗效，除此之外，蚂蟥还有麻醉和止痛的作用，对救治伤员，尤其是挽救战场上受伤的将士们生命，实属难能可贵。”

“真有那么神奇？”被宋婉宁说得兴起，慕鸿宇居然从药罐中捏出一条水蛭仔细看了看。

“当然！只不过水蛭只有在捕食时才会产生具有麻醉作用的毒液，所以即便是习医者，也有很多不知它的用途而已。”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师父教的呀！”宋婉宁得意地斜睨慕鸿宇：“我师父说，蚂蟥身体上有个非常特殊的部位，只要针刺，就会喷出毒液。

这些都是当日被我活捉后一条一条针刺过，体内饱含毒液的蚂蟥。我特意将它们烘焙晾干待用，本想着用它取代麻沸散交给黄老将军带回戍边大营去。眼下，还是先拿它明日救急吧！”

“诶？你是想，明日我们每人身上都带点这东西，遇到危险时撒出去保命吗？”

“不仅仅如此。我们三个都要在中衣上提前撒一些，万一明日情况紧急，我们只管将衣领扯开。那样，谁挨到我们谁就会被麻醉倒下。”

“这法子倒是两全其美，能保我们全身而退，又不伤及无辜。可若明日他们放箭射烧我们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