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也压制不住心头悲愤，刘安抖若筛糠。

怕自己摔倒，他用双手紧紧抠着验尸台的边缘，嘶哑着声音问：“张……张花，她……她是不是给我爹喂了什么腐蚀性毒药？”

“还是那个问题，你先回答我，你是否确定，当日出殡下葬的就是你爹？”宋婉宁不答反问。

“当然！”刘安的俊脸瞬间憋得通红，声音猛地拔高：“我已然纵容张花虐待死了我爹，岂能最后不送我爹一程？那日我爹的寿衣乃我娘亲手所穿，但我爹的人，却是我亲自抱入棺材里的。更何况，我爹现在还未化成白骨，即便他的脸已经开始腐烂，我又怎会认不出他？”

“那就是了！”宋婉宁点点头：“这毒非常好辨认，乃是一种专门给骡马服用的慢性毒药。但，不具备腐蚀性。”

“骡马服用的？不具备腐蚀性？”慕鸿宇不由插嘴：“宋婉宁，你能不能说得具体些？”

“嗯！据我所知，京城世家贵族子弟多喜好赌马，有手段下作之人，赌马前会给骡马喂食一种特殊的药物，这种药物属于慢性毒药，剂量得当，会令骡马全身血液加速，变得狂躁不安。

服用过这种药物的骡马赛跑中势必脱颖而出，但往往比赛一结束，它们也就废了。因为药物作用于心脏，会损害心脉，同时也会麻痹神经，让骡马变成十足的傻子。

所以，过量使用这种药物的话，骡马会一直奔跑一直奔跑，直到力竭身亡。而长期服用这种慢性毒药的人，也会……”

“等等！”刘安猛地打断宋婉宁的话：“宋姑娘，您是说，我爹用指甲抓挠床板，不是因为病情加重腿疼难忍，而是被这种药物导致的吗？”

“当时的情形我不在场，我无法确定。”

迟疑一下，宋婉宁又道：“但我知道，梨木乃是木料中极为坚硬的一种。普通情况下，木匠用刀斧都很难将梨木劈开。人为想在梨木床板上抓出挠痕，我觉得不大可能。

不过人的潜能无限，或许是被病痛折磨得生不如死，或许是被毒药弄得苦痛不堪，总之，刘老先生用指甲生生在梨木板上挠出抓痕乃是事实。那么，他当时所承受的痛苦，就绝非我们常人能够想象的了。”

“不！”慕鸿宇突然阴测测道：“刘老先生会用指甲抓挠床板，就是因为这种毒药所致。并且，他的舌头也是被自己咬掉或者抠掉的。”

“啊？”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何以见得？”宋婉宁的眸光闪了闪：“据我所知，这种毒药并不会造成剧烈疼痛，且咬舌、抠舌没有药物及时止血，以刘老先生当日的状态，恐怕也活不下去！”

“当然！所以张花才会禁止刘王氏和刘安近身伺候刘老先生，而刘老先生，也才会在毒性彻底发作之前，就‘暴毙身亡’。”

“此话怎讲？”

……

慕鸿宇有些烦躁，“这种药物服下之后，骡马需要多喝水，刘老先生是人，他口渴难耐喝不上水，只能痛苦地抠自己的舌头，要么咬舌吞血解渴，要么，用指甲像抠梨木床板般硬抠舌头缓解难受。总之，不管是什么法子，除非是死亡，其他刘老先生都无法解脱。”

斜睨刘安一眼，慕鸿宇继续道：“张花既然怕事实暴露，又岂会允许刘王氏和刘安见刘老先生一眼呢？

不过，刘老先生下葬前的清洗和穿戴寿衣皆由刘王氏亲手来做。我想，她应该当时就发现刘老先生的舌头没了。以她的聪慧与博识，估计那会子便猜到了事情的原委。所以那日，刘王氏才会几度哭晕过去，甚至一夜白了头。”

这说法实在太残忍，刘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终于失声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