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宁一怔。松开手往后退了两步，她不可思议地看着刘王氏：“我最后问您一遍，王大娘？您是认真的吗？您是不是一定要承认自己是毒杀张花的凶手？”

“当然！”

……

刘王氏笑笑：“宋姑娘，你这样容易情绪失控，可不利于断案啊？”

很显然，她在转移话题，但这话说得情真意切、语重心长，竟让宋婉宁无从反驳。

瞧着刘王氏苍老面容上的从容淡定，宋婉宁心中说不出的挫败。深吸一口气，她冷声道：“刘王氏！如何控制情绪是我的事。现在，你只需回答我的问题即可！”

“好吧！”刘王氏并不固执，看了眼宋婉宁，她道：“你们找到的所有证据，只能证明我被张花长期欺压虐待，并不能证明我没有毒杀张花对不对？既然不能证明，你为何非要咬定我是被冤枉的？”

“因为毒死张花的砒霜，是张花让夏桑去买的。”

“那又如何？砒霜买回来总要放在家里，张花也不能随时随地带在身上？那到底是我家，我既负责侍奉张花，她将砒霜藏在哪里我自然清楚。所以，宋姑娘和慕老爷其实根本就没办法确认凶手，这才千方百计想要获得我和安儿的口供，而你们如此迫不及待替我们母子脱罪，也只是在可怜我，同情我和安儿的遭遇，想要投机取巧、法外留情。我说的对吗？”

话锋一转，刘王氏又道：“孩子，莫要执迷不悟了。我活了一辈子，大道理比你懂得多。张花就是我毒杀的，我给她抵命乃是理所应当！”

又是理所应当，去他老母的理所应当！事实摆在眼前，这老婆子为何非要死不认账？难不成，给张花那种本就该死之人陪葬，才是刘王氏的终极心愿？

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眼下宋婉宁觉得，这老婆子当真是可悲可恨之人的典范。

罢了罢了，横竖刘王氏自己一心求死，她宋婉宁又何必强人所难？目光黯了黯，宋婉宁终于点头：“好吧！既如此，我成全你！”说罢，再不看刘王氏一眼，宋婉宁转身便走。

一只脚才跨出牢门，刘王氏突然喊道：“宋姑娘，请您稍等片刻！”

“嗯？”宋婉宁回头。

只见刘王氏睁着左眼，正目光慈祥地看着她，哪里还有半分方才的暴躁与咄咄逼人？整个人慈祥温柔得不像话。

莫名想起封岳县的娘亲，宋婉宁心头一软，脱口道：“您老还有什么事儿吗？”

“嗯，有！”似乎羞于启齿，刘王氏苍老的面颊上居然浮现出一抹红晕，但她还是厚着脸皮道：“宋姑娘？我闻到你身上有药香味儿，可是随身携带了药物？”

“当然！我乃医者，一般的急救药物和针包都会随身携带。”

“那您可愿替我医治一下这只受伤的眼睛？”

“嗯？”宋婉宁不由愣住。

像是怕宋婉宁误会，刘王氏局促得如同小姑娘，连看都不敢再看宋婉宁：“是这样的，宋姑娘。我虽是戴罪之身，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不想这般肮脏凌乱地赴死。寻思着，即便不能干净整洁地走，至少也要健健康康地上路。那样到了阴曹地府，我才好继续携手夫君，侍奉我刘家的列祖列宗。

所以，民妇想问问宋姑娘，在我问斩之前，您能否帮我治一治这只眼睛？倘若宋姑娘愿意，民妇感激不尽。当然，若是宋姑娘不愿意，也无妨！”

说着话，刘王氏已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给宋婉宁磕了个头。

宋婉宁来大牢之前就想过要给刘王氏医治眼睛，故，她专门带了几种治疗眼病的特效药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