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一指长廊方向，宋婉宁笑起来：“不仅仅是为了杀一儆百，阻止他们提前去给张员外通风报信，慕鸿老爷还想让他们帮你做个见证。

你说，他们从头到尾目睹了你挨打和跪地求饶的过程，待会儿会不会跑去张员外那里告密呢？嗯！便是其他人不会，管家也一定会。可管家会怎么跟你家老爷说呢？以他的为人，听不到我们说话，管家势必要自行脑补。他大概会说你屈打成招，已经和大理寺勾结在一起，想要整垮张府吧？”

“你……”

“现在可清醒了？我可以明明白白告诉你，即便你什么都不说，你也洗不白了。你，夏桑，从今日起，就不再是张府的忠奴，而是我们的线人。懂了吗？”

顿了顿，宋婉宁又放缓声音：“夏桑？其实我们能找到你，你就该想到同仁药铺掌柜把所有的事情都招了。既如此，你何苦跟自己过不去呢？你且仔细掂量掂量，倘若张员外真的有纳你为妾的心思，可会一直拖到今日都毫无动静？

其实想想也知道，你帮张员外做了那么多坏事，别说娶你，恐怕他现在最想除掉的人就是你吧？所以夏桑，我劝你识相点，且好好跟我们配合。如果你的表现和口供让慕鸿老爷满意，慕鸿老爷自然会保护你。但若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和慕鸿老爷就只能将你交给管家，让管家领着你去拜见一下你家老爷了。

当然，我们还会让管家把同仁药铺掌柜的口供副本，也一并给张员外带过去。”

宋婉宁说这番话时，夏桑一直呆呆瞧着她。待话毕，夏桑却仰首哈哈大笑起来：“天意啊天意！果真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才说完，她猛地爬起，一把推开宋婉宁往石桌上撞去。

宋婉宁本就距离石桌较远，被夏桑这么一推，踉跄地往后退了好几步。待她站定，夏桑竟已撞得脑浆迸裂、死不瞑目。

这变故来得实在突然，长廊那边登时乱了套，丫鬟小厮们大喊着“死人了”四处逃窜，众大汉也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要不要阻拦。

宋婉宁气得眼皮直跳：“慕鸿老爷？我不会武功没有防备便罢了，可您是习武之人，速度与应变能力都比我强，且您就坐在石桌前，为何不拦住夏桑？”

“我为何要拦她？”慕鸿宇一脸淡然，看都不看夏桑一眼。

宋婉宁愣了愣，一把揪住慕鸿宇的领子：“你是不是疯了？难道你不知这是张府吗？我们在张府逼死了一个丫鬟，你是不是想让张阎王倒打一耙，恶人先告状地将我们俩也关进大理寺的监牢里去啊？”

慕鸿宇虽坐着，但他身形高大、不怒自威，如此被宋婉宁揪着，气势上却丝毫不输宋婉宁。不说话也不推开宋婉宁，他静静凝视宋婉宁片刻，突然站起身，走到夏桑的尸体前。

如同变戏法般，他手里不知何时竟多出一张写满字的纸。只见他弯下腰，猛地抓住夏桑的右手，竟蘸了血，“啪”地一下在纸上摁了个血手印。

满意地看了两眼血手印，他才冷声道：“一个长年为虎作伥、助纣为虐，并屡次教唆主子杀人的贱奴，这般自戕原是便宜了她。若不是体谅她可能也有亲人想要保护，就凭她让张花对刘老先生和刘王氏做的那些事，我便能以谋杀罪名，直接命人将她就地杖毙。阻止她？救她？她也配？”

“问题是张阎王……”

“张阎王又如何？户部张大人又怎样？”慕鸿宇的态度前所未有地倨傲强硬，话语说出来更是掷地有声：“宋婉宁你且听清楚了，我乃是圣上钦封的从五品下官员，我的职责就是除暴安良，保一方黎民百姓。

今日我当众现场锄奸，就是要看看他张阎王究竟有多嚣张，是否真敢将我这个大理寺老爷构陷入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