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绝对不会。哪怕张花下回再打瞎刘王氏的左眼，甚至剁掉刘王氏的手脚，只怕刘安母子依然会点到为止，根本没办法对张花痛下杀手。

那就很奇怪了，既然刘安和刘王氏都不具备杀人的动机和胆量，饭食里的老鼠药和砒霜又是谁放进去的？而这些砒霜，究竟是谁买回来的？”

宋婉宁说完许久，慕鸿宇才道：“你是说，砒霜是张花买的。并且，在饭食里掺入老鼠药和砒霜，也都是张花所为？”

慕鸿宇乃是在疑问，用的却是肯定的口吻，宋婉宁点头：“对！这就是老先生给我们提供的最关键的证词，也是隐藏最深的、连老先生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证词——张花，她才是具有杀人动机的那个投毒者。”

“可张花为何要投毒？难道她想自戕？”

“慕鸿老爷可还记得我说过人性复杂的话么？”

见慕鸿宇沉默不语，只用深邃复杂的目光瞧着她，宋婉宁不动声色移开视线：“张花是个飞扬跋扈心肠歹毒之人，刘家虽穷，但刘王氏和刘安对张花真心实意，整日里将张花像女皇一般供着。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心想事成的日子，只怕张花以前在张府也享受不到，她有什么理由自戕？

没有自戕动机的投毒，只能是蓄意谋杀。

大人且仔细想想看，刘老先生仙逝之后，刘家除了张花，便只剩下刘安母子和三岁小儿。虎毒不食子，三岁儿子乃张花亲生，张花莫名其妙不可能去毒杀他。刘安毕竟是张花当年亲自挑选的夫君，相貌出众、满腹经纶。就算现在他惧内懦弱，被张花鄙视，但俩人夫妻多年总有些感情，除非张花在外面有相好之人早已生出歹心，否则，她断不会对刘安痛下杀手。

故，张花想杀死的人，只能是刘王氏。

不知大人方才可有仔细聆听老先生的话？他说，张花当年初遇刘安，是想招赘刘安，让刘安给张家做上门女婿。只可惜刘家都是硬骨头，张花迫不得已才算计了刘安，招赘一事自然作罢。

然，以张花的性子，既然早有此心，岂会轻易放弃？横竖去岁已将公爹虐待致死，倘若今年再毒杀了婆母，那不是刚好剩下他们自己一家三口，断了刘安的后路吗？刘安本就是个前途尽毁、毫无生活目标的布衣书生，倘若父母皆亡无依无靠，他定会渐渐依附于张家生存。那样的话，最终刘安会变成张花手中的傀儡。

所以，我完全有理由认定张花才是那个居心不良的杀人凶手！”

这种直接将凶手和受害人的身份颠倒互换实在匪夷所思，即便宋婉宁分析得头头是道，慕鸿宇还是难以接受。

默了好一会儿，他问：“婉宁，如果真是这样，刘安和刘王氏为何要抢着争当凶手？他们又何必将张花分尸再抛尸？横竖是张花自己毒死了自己，他们只要去衙门说明下情况不就行了吗？”

“哪有那么简单？”目光闪了闪，宋婉宁道：“刘王氏和刘安岂会想到张花乃误服毒药而亡？他们定然以为这是一桩人为投毒的谋杀。而案发当日刘王氏一直在家，慕鸿老爷以为，无辜的她，突然看见张花在自己面前毒发，会是什么表现？”

丈夫已死，儿子就是她的天。那一刻，尽管刘王氏内心痛苦不堪，却十分坚定。她连刘安是否畏罪潜逃都不曾细想，便做了件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情。她趁着张花的尸体尚未僵硬，赶紧给张花换了身衣裳，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