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一件一件的把李民的衣服都扔了出来。
“嗨……”
李民捡起一个胸罩,他拿在手里,在冷月的眼前晃着。
“这个,好像是你的呢。”他笑嘻嘻的望着她。
“臭流氓!”
冷月抢回了胸罩。
李民呢,他一件一件的收着衣服,他一边收一边说:“这女人真狠啊,狠毒!这真狠起来呀,比毒蝎还毒!”
收着收着,他发现袜子夹在门缝里了,他用力的拉了拉,没拉出来,他又开始敲门。
“又干啥!”
“我袜子夹在门缝了。”
他拽出袜子,对冷月笑了一下。
“早安!”
他对冷月挥挥手。
“十天后,我还会吻你的嘴唇,我已经预告啰!”他大声的喊完又大声的唱着:“给我一个吻,你可以不可以……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我的爱也真,我的情也深,月亮代表我的心……”
……
“我原来还能唱歌?”李民笑着,自言自语:“我原来还可以做歌手志愿生!”
“秋风习习吹冷风……吹的人心……下面是什么词呀?哎呦,记忆力不好了呀……忘词了,难道,是老了么?”
他笑着唱着,念叨着,抱着衣服去楼上的客房了。
*
夏季过了,秋季过了,冬天一下子就到来了。
冬季的白天,变得好短,太阳也好像是个穷人,缺少光,缺少热,缺少中午。
冬季把天上的水和地下的人心都变成了冰。
早早就来到山上的远山,已经在风景区走了好几个小时了。
头顶阴惨惨的乌云,迎着冷飕飕的西北风, 他到他们相爱过的地方都走了一遭。
他安心不让自己好过,他没戴帽子,没带手套,没穿棉服,只是穿了单薄的皮夹克。
他特意要让自己辛苦,他不停的走着,走着……他脚步疲倦而内心茫然。
他对自己愤恨,愤恨自己无可奈何,愤恨自己缺少福分,更愤恨自己不得不用这样的方式来伤害冷月。
他痛苦……痛苦啃着他的心,使他的嘴唇也越来越苍白了。
现在,距他去疗养院已经没剩几天了,时间已经进入了倒计时,他要离开这里了。
这里的一山一石,一草一木,风云雨雪,都将不再属于他!他只能听从命运的安排,乘着命运的小舟,漂泊多久就多久……
一年,二年,也许是永久。
他不能保证自己以后可以正常的生活,不能保证自己可以活着回来,因为他的灵魂,早已不在,他的心,也开始渐渐的死去……正所谓:卷帘人去也,天地化为零!
行走中的他,本以为可以找到一点离人的痕迹,来缅怀他那逝去的爱情,哪知道这种痕迹却只嫌太多。
手牵手走过的田埂,靠着相拥聊天的大树,每条公路的路口,每条小路的拐弯处。
到处都漂浮着她的身影,到处都有她的痕迹。
特别是冷月那最后的一通电话,更是每每想起,都在撕扯着他的心……
他忽然那么渴望着她的出现,明知道不可能,却偏偏相信可能。
他来到蘑菇亭,靠在大石头上呆呆的痴想……几天前她还站在那里,她含着泪和他争辩,是他气走了她。
现在,她已经好几天都不在出现了。他走之前,他大概看不到她了。
他慢慢的走下盘山公路,除了悲伤以外,他还把这些念头翻来覆去的想个不停,直到觉得自己快闭过气去才丢开。
他心思紊乱,愁绪万千,他神情恍惚,他的脚下只有一片虚无。
“老袁!袁市长!袁大市长——”
听到呼唤,远山回过神,抬头望去。
迎面走来的是,他的那些朋友,偶尔结伴而行的那些朋友们。
“在想什么呀?喊了你这么多声,怎么都不理不睬呢?”
“对……对不起!”
他有些歉意的呐呐低语。
“哎呦,怎么穿的这么少哇?”看到有些面色苍白的远山,大家吃惊的问他。
“是呀,这样会冻病的!”大家是异口同声。
“没……没关系,我不冷!”
他说着,声调里有一些轻颤。
“袁市长!请等一下!”
又是一声袁市长,声音不高,却是那样熟悉,那样标准,那样圆润的声音。
这声音像波浪一样传到远山的耳边,使他的心灵震动,血流加剧。
他迅速的转过身子,他看到冷月了。她——就站在他的后面。
她穿着一件黑色的裘皮大衣,一顶黑色的裘皮小帽,一双小巧的镶着一圈绒毛的黑色雪地棉,她整个人都浴在一片毛绒绒的黑色里。
只是,那白皙的面颊有些冻的轻红,那小小的嘴唇也绽着轻红。
她站在那,像一只圣洁的天堂鸟,是那样纤尘不染,是那样高贵无比。
“你……”
远山只是说了一个你字,忽然之间,就感觉自己呼吸急促,肌肉僵硬,全身都笼罩在一份突发的激情里。
他的那些朋友们,也各个面面相觑。他们被冷月那强大的磁场所吸引,他们几乎都在不自觉的盯着她看。
他们想看看这位他们常常遇到,却无福相会的女神级人物,到底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你们先走,我暂时的借用一下市长大人,可以吗?”
她闪着那盈盈的眼波,整个脸庞上,也都遍布着近乎哀愁的笑意。
“你们谈,你们谈。”
那些人莫名的笑了。
他们彼此交换着眼神,看了看冷月,又看了看远山,然后走了。
冷月看着他们离开,但,他们边走边窃窃的私语,然后又在交换那共享秘密的眼神却留在冷月的心里。
那疑惑的,不信任的,寻根究底的,居心不良的眼神。
“你——”
目送着那些人离开,说完这个‘你’字,冷月开始一瞬也不瞬的盯着远山。
她的睫毛向上扬着,她的嘴角微向上弯,一个近乎凄楚的笑容浮上了她的脸庞。
她闪动着眼脸,眼底逐渐流动着一层朦胧的雾气,她微张着嘴,半晌才吐出下面的声音:
“你——实在不像个冷漠的伪君子!”她顿了顿:“这些天,我一直在想,你是个神仙还是个魔鬼,你何以让一个女人那样爱你?现在,我有一点点想明白了……”
她眼底的雾气在加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