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卫见到邓总的车,急忙打开大门,恭恭敬敬的垂手而立。车子开进去,邓总和冷月下了车。
晚风阵阵吹来,带着秋天的凉意。
看着冷月穿着轻薄的衣裙,邓总脱下自己的私定西装,披在她的肩上。
这时候的袁清风,紧紧地咬着邓总的车,连续闯了几个红灯的他,盲目的跟着到了‘月宫’。
他根本不知道东南西北,他的眼睛,始终直直地瞪着前面的车。他的心里,也一直不停在重复着:你不会爱上别人……你不会爱上别人……你不会爱上任何人!
清风的车追到‘月宫’的大门口,眼看邓总的车子进了那座‘宫殿’的大门内,而大铁门又自动的关合了。他快速的下了车,发疯一样的按着门铃,然后,有两个门卫出现了。
“先生!我们邓总吩咐,有事儿明天到财团找他,现在是私人时间,不见客!”
“告诉他!我不是客,我是来找回我的女人!”
袁清风双手抓着大铁门,站在大门外,浴在月光中,他放声狂叫:
“冷月——冷月!你出来——”
“先生,请你自重!否则,我们要报警了!”两个门卫冲着清风大声的提出了警告。
“两位朋友!”清风压抑着自己,生平第一次这样低声下气,近乎恳求:“请通知邓总一声,就说袁清风求见!”
“对不起!我们邓总刚才说过,什么人都不见!先生,你是个聪明人,不要难为我们,也不要逼我们动手!”
“想动手是吗?来呀!”
袁清风再也按捺不住,他使劲地踹门,还大吼大叫:
“邓青云——你也出来——不要像个缩头乌龟似的躲开!有种的出来——我们真刀真枪的决斗——我要见冷月!我非见她不可!谁也阻止不了我——”他又放声高呼:“冷月——冷月!冷月——”
“先生!你实在是太无理了!”
两个门卫打开大门,嚷嚷着,对着清风就冲了过来。
清风也不甘示弱,他使尽全力的甩开他们,回身向门里飞跑而去。
他快速的奔跑着,两个门卫在后面追着……当他跑到喷水池的雕塑前,他站住,呆呆的发愣。
看着那宫殿似的洋房,他止步。
冷月隐在何方?那些灯光闪烁的窗子,那些飘荡的窗帘,那压迫人的沉寂……他抬起头,发出一声裂人心魂的狂叫:
“月儿——我爱你!”
洋房的大门打开了,冷月从门里直冲出来了,她飞快的跑向他。
她的发髻开了,长发和裙摆一起飘飞……那对忧伤的眼睛里闪满了泪光,脸上是一脸的迷乱与痛楚。
她跑到清风的面前站住,她嚷着说:
“清风,你真的发疯了吗?”
两个门卫和几个保镖,见到冷月跑了出来,邓总也跟在后面,他们停止了行动,站在那里,时刻准备出手的样子。
清风终于见到冷月了,他不顾一切的拥抱住她。
“月儿……我终于又见到了你!”
“哎哟哎哟,”邓总撇着嘴,怪声怪气地说:“还真像是离散家庭重逢了一样呢!”
他一边用力拉开了清风,一面把冷月拦在他的身后,就像一堵人墙一样。
“冷月!你就这样跑了出来,你——想清楚了吗?”他转过头去,很急切地看着冷月说。
清风死命的推开邓总,把冷月又拉回到自己面前,他抓住冷月的手臂,他说:
“冷月!给我点时间,我们好好谈!否则……”他回头看了一眼邓总。“我会日日夜夜,从早到晚守在这里!我说的出,就做得到,你信吗?”
邓总没有说话,只是狠狠地看了他一眼。
“我信我信!”冷月啜泣着说:“好!我跟你走,我们出去谈!”她回头望着邓总,说:“邓兄,谢谢你的照顾,我走了。”
“冷月……”
邓总担心的表情。
“放心!”
冷月冲邓总点头。
“我们走吧。”
冷月看了清风一眼,然后转身向大门口走去。
清风跟在她的后面,他们一前一后来到清风停车的地方。
清风打开车门,他们坐进去。然后,清风发动了车子。沿着回去的那条路,漫无目的、慢慢的、开着。
天空,无数繁星,在苍穹中闪烁。
市内,万家灯火,正在明明灭灭。
清风打开了DVD的开关,一首优美的歌曲立刻在车内回响起来。
“相爱吧,就像没有受过伤一样,
跳舞吧,就像谁都没有看你一样,
唱歌吧,就像没有人听一样,
工作吧,就像你不需要钱一样,
生活吧,就像今天是最后一天一样。”
“知道这首歌吗?”清风询问的扫了冷月一眼。“这歌词可真好,听着这样的歌词,一时之间,我竟觉得情思恍惚,陷入一种近乎催眠的状态。”
“是啊……”
冷月侧头想了想,很清晰,很生动的念着刚才的歌词:
“相爱吧,就像没有受过伤一样;跳舞吧,就像谁都没有看你一样;唱歌吧,就像没有人听一样;工作吧,就像你不需要钱一样;生活吧,就像今天是最后一天一样。”
念到这里,她停住了。
她的脸上,那若有所思的神情更重了。
她没有看他,她的目光穿过车窗玻璃,正在眺望着不知名的地方。
“生活吧,就像今天是最后一天一样……”清风叹息着,动容地说:“中国的文字就是这么神奇,一段话就可以勾勒出人藏在内心深处的东西。”
一阵激动控制了他,他只能把车子停下来,停在绿化带的边路上。
那里有长条木椅,还有石桌石凳,供游人玩耍休息。
他忽然伸出手去,无法抑制的握住她那柔若无骨的小手,他握紧了她。
“过的好吗?” 他凝视着她。“没有哪里不舒服吧?没有生病吧?”他温柔的问。
“天晚了,”冷月垂下了睫毛。“我想回家了。”
“回家?”
清风微微一怔。
“我说错了。”冷月立刻接口:“家的意义不单纯的指一个睡觉的地方,这几年来,我都没有家。我就像一只流浪的小狗,现在,我要回到那暂时的住处去。”
清风盯着她,紧盯着她,静静地,真挚地望她。
“我想给你一个家。”他说:“一个你永久居住的地方。”
她不语,只是斜昵了他一眼,就又垂下了睫毛……
他再定睛看她:那眼角的轻愁,那唇边的无奈……不!她绝不是一个无情的人。
“看到你的表情,就想你说过的话……”清风直接切入了主题:“可怎么想,我都觉得你是在说谎!不知道这样的你,是怎么成为作家的!”他顿了顿,依然盯着她:“因为跟我在一起会让家人受伤所以无视自己的感情,先要和我分开不是吗?那好,为了写作,可能会接触各种各样的男人,就算这样也没关系,我也不想失去你。可是你呐——”
他从头到脚的打量着她,忽然间,他笑了。
“对自己做的事儿一点也不负责任,拿我父母当借口,还穿着这么幼稚的拖鞋跑出来!哭成那个样子也叫人同情,难道,你对我的爱,就那么轻吗?”
他睁着那双又黑又亮的双眸,哀怨的,含情的瞧着她。
瞧冷月那盈盈欲语的眸子,瞧她那轻轻欲动的嘴唇,瞧她那眉端的轻愁……瞧着瞧着,他知道,不该再追问了。
他下了车,打开副驾驶的门,然后,他轻轻地把她抱了下来。
“月儿,答应我,永远不要再消失不见了!行吗?”
冷月躺在他的臂弯里,她睁大眼睛,一瞬也不瞬的回望着他。
她在他眼底那份燃烧着痛楚和坚决中,折倒了。
好半晌儿,她都说不出话来,只有嘴唇在抖动,和悬然欲坠的泪珠。
“清风,对你来说,我真的那么重要吗?”终于,她开口了。
“是!比你体会的更重要!”清风咬着牙说。
“如果,你的父母和我之间要你选择,你要怎么办呢?”
清风抱着她,走到长条木椅旁,然后把她轻轻的放在木椅上。他脱下自己的西装披在冷月的肩上,又把自己的鞋脱下来,换到冷月的脚上。
“呀!这个拖鞋怎么这么小?”
他穿着冷月的拖鞋,所问非所答的转移了话题。
“我的脚好疼哦!”他说:“还有,什么?把我当做素材来写?还不如把我杀了,把我当成料理来做呢!”
冷月默然不语。
“怎么不说话呢?”他问。
“对不起!”她说。
“当然对不起了。”清风坐在她的身边。“可这不是‘对不起’这几个字就能解决的问题。”他说。
“已经教训完了吗?”冷月盯着他问。“哎呦,还真是做老师的,把我当成你那些不懂事的学生了!如果教训完了的话,我现在要回去了。”
“什么?”
“我有点冷啊……”冷月说:“把我的拖鞋还给我,你也快点回去吧。”
“什么?”
“干什么呀?”她的眉毛扬了扬。“快把我的拖鞋给我呀!”
“吵什么?”清风大声的叫,并伸手掐了一下她的脸颊。“给我安静点,我的话还没说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