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沉默着，没有立刻回答。

“是吗？”

袁夫人又加问了一句。

“是……”冷月难过的承认：“是的。”她的泪珠，又不听话的随着尾音滚落。

“为什么？”

袁夫人狠狠的看了冷月一眼，像是在审问犯人一样。

“因为……”

冷月不知该如何回答。

“是……”

袁夫人咽下一口口水。

她想问，是争风吃醋引发的血案吗？但话到嘴边，她打住了！

她的眉头不由自主的皱拢起来。

她望着眼前这张年轻的，美丽异常的面孔；望着那双深幽幽的，有些冷傲和忧郁的大眼睛；她忽然抽了一口冷气。

她想到清风曾经迷恋过一个歌女，难道，就是眼前这个女孩吗？

“你……喜欢唱歌？”

她不由自主的问了出来。

“您怎么知道？”

冷月困惑的看着她。

“在夜总会唱歌吗？”她再问。

“您是……”冷月的心沉了沉。“怎么知道的？”

不用再问了，眼前这个女孩，就是以前迷惑儿子的、在夜总会唱歌的卖唱女，也是今天叫儿子受伤的罪魁祸首！

以为我不知道吗？

袁静盯着冷月，在心里气急败坏的喊叫着：一定以为捞到了大笔吧？歌女竟敢占教授的便宜？！！

“袁博——”袁静大声的叫着：“为这位小姐打个车，送她回去！”

此时的袁博，正在清风的车里，清理着车里的血迹，换着带血的坐垫。

袁静没有叫到袁博，却唤来了清风。

就见清风脚步不稳的走了过来。他很快的看了一眼母亲和冷月，内心充满了苦恼和焦灼。

“妈咪——你想干什么？”

“清风！”

袁静和冷月同时喊着他的名字，并走向他，一左一右的扶住了他。

“清风！怎么不好好的躺着，你起来干什么？”袁静急促的问着清风。

“清风……”冷月抽噎着叫着他的名字：“都是……我不好，我……对不起你。”

她还想告诉他，自己有多抱歉，有多难过，有多焦虑。但，此时的她，除了一个劲儿的掉眼泪以外，她不知该如何的表达了……

她的泪珠不停的滴在清风的衣服上，手背上。

她不明白自己今天是怎么啦，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眼泪，不明白此时的她——为什么如此的脆弱。

清风附下头看着她，心底像被一把利剑刺透！

老天！她有多狼狈，多糟糕！那凌乱的头发，那苍白的面容，那哭的又红又肿的眼睛，那满身的血迹和那撕得支离破碎的衣裙。

“月儿……”

他抬手擦去了她的泪珠。

他的声音是温柔的，也是酸酸楚楚的。

袁静蹙紧了眉头，深思的望着两个孩子。

“听我说，清风！”面对清风，她首先想着的是，怎么把冷月弄走。“时间已经很晚了，我们不能耽搁这位小姐的休息，一切的谢意等以后再说吧。”

“妈咪！什么……谢意呀？”

清风真的是疲倦极了，浑身都疼痛着。

“儿子！你去休息，好不好？”

“是呀！清风，你保重，我……回去了。”冷月含着泪，转过身子，向门口走去。

“冷月——”

看到冷月转身离去，清风混乱了，慌张了，手足失措了。

“冷月！冷月——”

他身不由己的甩开母亲的手，踉跄着追赶着冷月。

“袁清风——”袁静大喊：“别追她！你给我回来！”

清风停住了脚步，他回望着母亲，站住了。

“到什么程度了？”

“什么？”

“我说，到了什么程度了？”袁静走过来，迅速的拦在了清风的前面。“是你来处理，还是我来处理？”

“什么意思？”

清风站在那儿一动也没动，但脸颊上，逐渐失去了颜色。

“妈妈你这样，我就为难了……”他憋着气说：“我对妈妈可真失望啊！”他的声音轻颤着：“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子，你怎么忍心……轰她走？”

他绕开母亲袁静，踉跄的继续向门口追去。

“失望吗？”袁静高喊着：“我对你更失望——”

外面，袁博正从清风的车上走下来。

他看到冷月脚步又急又快的走着，清风在后面追着，他赶紧拦住了冷月！

“孩子！”

他的称呼很是亲切。

“孩子，这么晚了，你去哪里呀？就在这将就一晚吧！啊？”

“伯父！我……”

冷月站住了，她不知该说些什么好，该怎么表达。总之，今晚的她，觉得自己的嘴巴好笨。

“冷月——”

清风奔近了她，喘吁吁的，含泪的眸子哀怨的瞧着她。

“冷月！请你不要介意我母亲说的话，跟我回去好吗？！今晚，你就住在这里，行不行？” 他上前一把抓住冷月的胳膊，急切地说。

“是呀孩子！你不能走了！今天，实在是太晚了呀！”袁博也劝说着。

正在这时，袁静出来了。

“放开她！”她哑声的喊：“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你叫冷月是吧？”

“嗯！”

冷月点头。

“那么冷月小姐，你好好的听我说。”

“妈咪——”

“你不要插嘴。”

“老婆——”袁博拉住了袁静。“哎呦，样子很可怕耶！”他附在袁静的耳边，又拉了拉她的衣袖：“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呢，你吓到孩子们了！”他的声音小小的。

“老公你说什么呢？”袁静甩开了袁博，声音是大大的。“我就是翻脸不认人了，咋了？”

她的眼光又扫向了冷月，那眼光是凉飕飕的。

“我相信你应该能了解我说的话。”她顿了顿：“人生在世，男女有别，有些礼节和规范，就是到死也是要遵守的。”袁静双手抱胸的站在那儿。“特别是女孩子，更要学会自尊自重和自爱！”她板着脸，冷静地说：“因为只有这样子，未来才能找到好的婆家，我说的对吧？”

“老婆——”

“老公你别再说话！”

袁夫人把眼光又转向了袁博，那眼光似乎在审判他，在告诫他说错话的后果。

“我这样说也没有别的意思，一切都是为了孩子们好。”她上前走了两步，又重重的吸了一口气。“俗话说，感情和感冒都是藏不住的……但这大千世界，就是错综复杂呀！有的女孩看上去像个天使，但有可能就是个魔鬼，或者是……魔鬼和天使的组合。”

“哦？”

冷月怔了怔。

接着，她就瞪大了眼睛！

她觉得有股热血往脑门子里冲去，使得她整个脸都发热了。

“伯母，您还真是长了一双慧眼呢！”

她挺了挺脊背，睫毛轻扬，那闪动着泪光的黑眼珠在眼睑下忽隐忽现。

“噢？”

袁静也是一怔。

她没想到冷月会接话，没想到这女孩的反应，竟是如此的敏锐。

“实际上，我正是伯母刚刚所说的魔鬼！或者是，魔鬼和天使的组合！因为，我曾经被两个学校开除过。”冷月安安静静地站在那儿，安安静静地说：“我连高中都没有毕业，我还吃：迷、幻、药！并且，我还欠下了一大笔的卡债，还有的男孩为我自杀！”

“啊！”

袁静惊叫一声。

她目瞪口呆的望着冷月。

这丫头是故意的呀？还是真傻呀？！

“狡猾的丫头，还真是个可怕的角色呢，感觉就像是迷一样啊……”

袁静小声的嘟囔了一句，转头去看袁博。

“老公——”

“唔。”

袁博‘哼’了一声，即不吃惊也不慌乱。

他只是啼笑皆非的望着夫人，那眼神似乎在说，你今天终于遇到对手了。

“你——”清风却大叫着，慌忙的去捂冷月的嘴。“你都说了些什么呀？无中生有，乱七八糟的！”

“听不懂吗？傻瓜！”

冷月用力的拿开他的手。

“我就是伯母眼睛里的魔鬼天使呀！”她粗声大气的说：“我请你逃开我——不懂吗？我不要给你带来不幸！我也不想伤害你！如果你聪明一点的话，就躲开我，你懂吗？！躲的远远的！在我的魔爪子露出来以前，你快点逃吧！”

“你吓不住我的！”

袁清风挺了挺胸，踉跄了一下。

他一伸手，就抓住了她的小手。

他抚摸她那纤细白皙的手指，他说：

“你有双最美丽的小手，这双手不属于魔鬼！”他热烈的望着她。“我看不到什么魔鬼爪子。”他傻笑着，用手去揉她的头发。“你不知道自己有多棒，不知道自己是这世界上，多么可爱的女孩子！”

“你说什么呢？坏小子！”

袁静蹙着眉头，困惑的望着清风。

“拜托妈咪啦，别说了！因为，我已经决定了，从今天开始，不当您的儿子了。”

“什么？你刚刚说什么？！”袁静大叫：“不要当我的儿子了？！哎哟！坏小子！”

她抬起手来，去拍清风的头。

“哎呦，”手到了清风的面前，她又停住了。“你的头，又在渗血了！”看到满脸淤青的儿子，她的心好痛！

“但没看到我的心脏，也在渗血吗？”清风大叫着说：“哎呦，这傻傻的女人们！知道我有多爱你们吗？就不能好好的相处吗？”他叹息着：“唉唉，好好相处的话，那我该有多幸福！”